梁承影那日最後還是沒給徐如安看她的肩傷。
之前是剪掉血衣,從外側包紮,後來都是她自己換藥,這可怎麼脫嘛。雖因常年喝藥,她上身的女性特征與尋常女性相比,不甚明顯,但她仍是穿著束胸。
於是第二日寅時。
梁承影換朝服的時候,穿好裡衣,從屏風後出來,將肩頸的衣裳往右側扯,給她看了眼肩傷。
“如安你看,我就說快痊愈了吧。”
徐如安聞言仔細地端詳著他的右肩,那處傷口足足有四指寬,隻是堪堪結痂……他卻一副淡定從容的模樣,她想觸碰的手停留在空中。
“隻用塗些藥膏就好了”,梁承影鬆開扯著衣服的手,蓋住傷口,“我先去上朝。”
她得走了。
要是誤了上朝時間,新帝更有話說了。
梁承影返回屏風後,將朝服穿戴整齊。臨出門前,她特地交代道:“如安,不必等我吃朝食。”
“等等。”
徐如安從梳妝台下的抽屜裡拿出一個她繡好的香囊,裡麵不僅裝有各種藥材香料,還有一張她在雲襄寺跪求的平安符。
當時,她不知道怎麼報答。
就各自給江茉音和梁承影求了一張平安符。
她還記得夫人拿到她所求的平安符時的莞爾,頗為感慨道:“這還是第一次有人為我祈福。”
“存己收好。”
徐如安知道他娶她的首要原因,即徐之敖早在之前就是太子殿下名副其實的擁躉,他在以自己的方式向如今的新帝示忠。
正如他那日所說。
若他是為了與陛下示忠,那麼迎娶徐如媚才是最佳選擇。徐家並不會滿意於此,他的道途,並不平坦。
梁承影有些驚喜地看向手心裡的香囊。
“這是你送我的?”
徐如安點頭,她本想讓他收入腰間,卻沒想到他就這麼自然地佩在了水蒼玉的旁邊,末了還拿起端詳感歎:“真好看”。
“糟了,這次我真得先走了。”
她此次不能騎著朿炎前去,而是要讓它好生歇息,梁承影需要乘府裡的馬車去向宮中。
突然她捉住徐如安的右手,微微使力將她拉住懷中,輕抱即離。“再抱一下我就走”,她的聲音浮響在徐如安耳畔。
真奇怪。
耳朵自己變得滾燙了起來。
徐如安望著那抹絳紗袍遠去,接著是小珍入院門,“少夫人,今日要早些梳洗嗎?”每每夜晚入眠前,都是二小姐自己將發髻散開的,偶爾會留一些,頭發半披。
馬車到宮門時,天還未亮。
梁承影下馬車,步入宮門,身旁同行的是新上任的禮部尚書錢墨,他笑皺著臉恭維道:“車騎將軍年少有為,這是又立了大功啊。”
“尚書謬讚,武將份內之事,況且不是承影一人之功,不敢獨占之。”
“哈哈哈哈,車騎將軍當真是如他們所說,分外謙遜。”
錢墨接下話,笑著道。
有兩人說話,其他官員便識趣地不來加入話局,沉默地走著。
“禦史大人來了!”
“是禦史大人。”
……
忽聞後方一陣騷亂,梁承影回身看去,原來是沈之選。
她是先帝開男女進學為官先河的首位女子狀元郎,當即被他選中入朝為官,憑借其才能與膽識,後晉升為禦史大夫,監督百官。
梁承影知道後來陳勉為帝,廢除了先帝此項政策,也罷黜了很多女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