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殿之內的香爐,爐身上部和爐蓋是層巒疊嶂的群山,全器以流暢的錯金花紋相飾,在陽光的照耀之下,煙霧仿佛有了形狀。
陳勉將自北境所來的密函闔起,他坐在曾經陳俞文的那張鹿椅之上,輕叩桌案,難掩麵容上的欣喜。
北境單方麵大獲全勝。
由伍武帶領的軍隊,重創了左曼金的勢力,以聯合的十萬大軍,通過三日的惡戰,擊退了足足二十萬敵軍,雖未達到當年古魯山之役的輝煌,但完全有得一比。
這是對蠻人強有力的警告,他們勢必需要苟延殘喘一陣。
不僅如此,更是讓陳勉對於梁承影心中有了底,什麼車騎將軍,不過是一堆謊言堆出的假象。
前幾日,就在此殿之中。
“皇後所言,當真?”
“妾所言,確實是真。將軍夫人同本宮言她同將軍感情無礙,隻是一些小吵小鬨,無傷大雅。況且,車騎將軍本就是男子,何來女子一說。陛下,是不是誤信了奸人所言?”
“好,好一個奸人所言。”陳勉被她此番言論氣笑。
她當他陳勉是傻子嗎?
羅簿如此,她今日也想著包庇嗎?
他對羅氏一味地忍讓,有一部分原因是在念舊情,奈何他們不願領情。
羅素夕知道他生氣,但她絲毫不懼,反而又添了一把火,讓他的怒氣來得更猛烈些。“車騎將軍時刻牽掛著北境局勢,陛下為何不願聽他親自解釋?”
“夠了。”陳勉不願相信曾經滿眼是他的羅素夕居然如此背刺於他,“將皇後禁足,無朕的命令,不得再見宮外之人。”
梁承影一直是他的心頭大患。
她爹是南朝已故大將軍。戰功赫赫,威風凜凜,大部分兵權儘握手中。亡故後,兵權重回陳俞文手裡。
他同梁璟是有過命的交情,也是他親手栽培起的良將,更彆提都城有他的親眷,梁璟不會背叛陳俞文。相反,他甚是忠心。可梁承影不一樣,令他琢磨不透。
她大婚選擇之人,看似是他的親信。
其實身份特殊,徐如安根本難做牽製。
都城裡梁承影的親眷,他一個也不能當作威脅。江茉音身為陳俞文欽賜的安陽郡主,又是已故南朝大將軍的夫人。百姓對她很是憐愛,他若是動江茉音,就是自毀形象。至於徐如安,那是他曾經“逼婚”梁承影時謹遵聖言選擇的夫人,更是徐家之人,他不能自斷臂膀。
如今的南朝,大將軍一職仍是空缺,無人再能擔起經驗豐富的定海神針一角。最有力的候補自然是戰績驚人的梁承影,她早已被封為車騎將軍,又是梁璟的孩子。
百姓對她,期待頗高。
將士對她,百依百順。
她身為車騎將軍,已讓他萬分忌憚。
雖然陳聯已死,但讓陳勉擔心的還是梁承影的將來。隨著她的戰功一步步鋪墊,大將軍之位必然非她莫屬。可若是她做了大將軍,兵權能不交予她嗎?
當然不能。
她無兵權之時,勢力就已足夠龐大。
北境的將士,若無他下的死令,若無他讓李泉死命地監督,怕是全部都要入了她的麾下。到那時,誰還會認他這個君主?
他怎麼能夠忍得了變相與她平起平坐,或者說,還要看她的臉色行事。殺一位將軍,說得輕鬆。若是同趙寶茂那樣的混子副將軍,他命人殺一百個都不帶眨眼的。
幸而,梁承影被抓到了破綻。
她既是女子,當然不會打出古魯山之役那樣的好功績。
想來,是梁璟心疼女兒,讓手下能人助她成事,以此來掩蓋事實真相。陳勉又打開李泉送來的密函,“北境局勢扭轉,我軍大勝,皆歸功於伍武的精密謀略與出色的作戰能力。如此看來,他所言皆為真。陛下,需要還伍武一個公道,回都揭示梁承影的真麵目,正大光明封賞伍武……”
“若陛下同意,請回信。”
陳勉洋洋灑灑寫下幾個大字,折好放入信封之中,命林海貼好封紙蓋好印章之後,火速傳於北境。
自然要好好封賞。
“再加派些人手,務必將車騎將軍府嚴加看管好。”可不能讓她聞到風聲給跑了。
羅簿近幾日格外老實,想來是警告起了作用。
“靜王殿下,老臣隻能短時調這幾處距離都城最近之處的兵力,才不會令他起疑。”羅簿將標注好的軍事圖遞給陳聯,等待他發令。
宮城之內的看守之人,近侍、兵衛全部加在一起,大約有兩萬人。
而他最多,隻能調來五千人。
“這個羅尚書不必擔憂。”陳聯自越鄉培養起的兵將加上陸迎楚的勢力,與這五千人,放在一起,能扛部分時間。
宮城之內,兵將調度也並非如此容易。
隻要將褚天賜在宮外拖住片刻,外加上秦茫最近趕製的毒,他們不需要如此多的兵力,相反,武器才是關鍵。
羽箭之上儘數淬毒,以少勝多,不在話下。
陸迎楚作為工部尚書,武器毫不費力,隻是時機,需要慎重選擇,一旦拉弓將箭放出,可就再無了收回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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