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陪你?”
後山空寂寒冷,徐如媚急切問詢的聲音有些格格不入。
正在雪地撒歡的白兔被徐如安捉住,輕拍了拍它身上的雪意,她將那調皮小兔抱在懷中,意有所指道:“你看錯了。”
徐如媚就這麼看著她轉身離開,一件緋色長袍,罩住纖細的身軀,衣角搖曳。
那些陰暗過往就像蓋在雪中的枯草,待到冰雪消融,便會腐爛得麵目全非。與她相比,徐如安顯得愈發聖潔。
所憎親離者因己親而離分。
她既是施害者,又是加害者。
剛走出後山不遠,徐如安不自然地眨眨眼睛,她這是白日裡出現幻覺了,竟然恍惚間以為那是存己。
直到那道身影向她跑來。
夢境…成真?
腳下的雪仿佛將她的雙腳死死粘住,難行一步。
目光所及之處,是她被風吹起的鬢發,眉眼彎彎的模樣,然後整個人緊緊被梁承影擁入懷中,是真實的。
溫度,氣息,聲音。
“找到軟軟了。”她的嗓音還帶著輕微的喘息聲。
徐如安抬眸充滿眷戀地望向她,額頭一層薄汗昭示著梁承影一刻都未停歇,直接登上雲襄寺去了一趟小院,轉頭便出來尋她。
那隻小兔被捂得久了,不自在地開始在兩人中間亂蹦。
“存己,稍微鬆開些,我還抱著它。”徐如安麵色微紅,一心隻有梁承影,竟然把它給忘了。
“它還沒好嗎?”已然一個多月,雖說不能完全痊愈,但也不至於一步都不能走吧。
於是梁承影稍微鬆開擁抱著徐如安的雙臂,用一隻手拎過那隻兔子,察看它的傷勢。
明明恢複得很好。
“存己可以以真實麵目示人了?”徐如安見她麵上無任何遮擋,有些好奇地問道。
“算是吧,冬雪尚未消融,不可在外多待,咱們先回去,我慢慢跟你解釋。”事情複雜,一言兩語難以說清。
“好,一起回去。”
她們回去之時,江茉音已在屋內煎茶等候。
“娘,都回來了。”
“嗯,坐吧。”江茉音本來是想讓梁承影把這些時日所發生之事儘數告知,誰承想她非要先將如安尋回。
尋便尋吧。
於是梁承影從她奉秦茫命去北境同左曼金談合作開始說起,到宮城之變,隻是省略了不少細節,“臥底”時受的鞭打、宮城究竟是何人發變……
江茉音聽到最後一句時,嘴唇忍不住微微顫抖。
她問:“再說一遍?”
“孩兒拒絕了重新做回承影的選擇。”
那年她的啼哭聲仿佛仍在耳邊,她同梁璟的爭吵近在眼前。
爐火相接輕微的響聲,與紅璞掩袖而來的抽泣聲,並不安靜的屋內卻又十分安靜,直到江茉音再度找到她的聲音。
“存己,說真的?”
“真的,存己以後便隻做存己。”她不用再做誰的影子,希望她的軟軟,也是如此。
“好,好…”,江茉音隻是紅了眼眶,她舉起茶杯,拉住紅璞勸道:“這是好事啊,理當慶祝,今日便以茶代酒。”
茶杯碰在一起,發出清脆的響聲。
原本當早睡的江茉音今日怎麼都難以入睡,她將梁承影叫入房內。
“存己日後有何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