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老太太執起杯盞,開始熟練的洗茶、泡茶,手法很專業,她手中的茶壺隨意舞動,像是有了生命一般。
隨著她行雲流水的動作,書房裡茶香四溢,一看就是經過專業訓練的。
她在泡茶的時候神情專注,眉眼柔和,完全就是一個和藹可親的老太太。
田老爺子怔怔的看著泡茶的人,眼裡流露出很複雜的情緒,有懷念也有歎息。
田老爺子理了理情緒,沉聲說道:“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就是在田家的茶室裡,你給大家展示茶藝,用的就是這個茶台和這套杯盞。
你笑著說請喝茶的表情,我一直記得。”
田老太太也陷入了回憶,“那都是好多年前的事情了,已經好多年不泡了。”
田老爺子又徐徐開口,“我記得那一天是兩家正式談聯姻的事情,你一聽就生氣了,哭著跑了。後來我才知道,你有一個青梅竹馬的戀人,你們說好了要結婚。”
田老太太聽了老爺子的話,情緒一下子就激動起來,“你為什麼要說起他?你怎麼有臉說起他?”
田老爺子很平靜的拿出幾張照片,放在田老太太麵前的茶台上,“你先彆激動,看了這個我們再談。”
田老太太疑惑的拿起桌上的照片,隻看了一眼,就瞪大了雙眼,一臉不可置信的看向田老爺子,“不可能,世上怎麼會有這麼像的人。”
田老爺子看了一下老太太,語氣淡淡的說:“他還活著,一直在國外學習和生活,沒有回來過。”
田老太太還是不相信,“不可能,如果他活著,他不可能不來找我,他說過要帶我一起走的。”
田老爺子無奈的說道:“當年是他找到我,讓我給他一筆錢,他就會離開你,並且保證再也不出現。”
田老太太不停的搖著頭,“不,他明明說是你用錢去侮辱他,還威脅他會傷害他的家人,還讓人打了他,那時他身上明明就有傷的。”
田老爺子自嘲的笑了笑,“那是他欠了賭債,被催債的人打的,我剛好碰到,給他還清了欠的錢。
因為你一直堅持不聯姻,我不想勉強你,所以在他找到我的時候準備給他一筆錢,希望他能帶你走,等事情成了定局,你們再回來。
沒想到他提出要更多的錢,然後就會離開你。”
田老太太越說越激動,“不可能,你騙我,你一直在騙我,你一定是把他殺啦,然後找一個和他長的像的人來推卸責任。”
田老爺子也不生氣,還是語氣淡淡的說道:“我說的是事實,你信也好,不信也罷,都這麼多年過去了,也沒有什麼意義了。
我現在之所以告訴你,是希望你知道了真相,能夠放下心裡的怨恨,不要再繼續做錯的事情。
能夠讓小洋平平靜靜的過他自己的生活,至於我,你願意怎麼想都可以。”
田老太太不屑的看著他,“嗬嗬嗬,小洋和你有什麼關係?你管的著他嗎?你不知道吧,他和你沒有任何關係。
你以為你自己有多了不起嗎?你還不是被我耍的團團轉,彆總是擺著一副高高在上的聖人模樣,站在道德的製高點來指責彆人。
你不覺得你很可憐嗎?這麼多年身邊沒有一個親人,收養的養女想方設法的想奪走你的家產,你一直看中的孫子也很好沒有任何關係。”
田老爺子沉默了幾秒,說話的語氣依舊平靜:“這件事我一直知道,如你所願,田氏以後都是由小洋管理的,其他的還重要嗎?
小洋是我看著長大的,我隻是希望他能夠幸福,不要讓老一輩的恩怨影響了孩子。
如果你心裡還是放不下,照片的事情你可以去確認,地址在照片後麵。”
田老太太盯著照片陷入了沉思,而田洋看著她,不知道在想什麼。
田父也挺震驚的,他從小就被田老太太灌輸了不正確的思想,心裡對田老爺子也是有怨恨的。
他現在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反而覺得鬆了口氣,他是相信田老爺子說的話的。
從小到大,他雖然和田老爺子不太親密,但是田老爺子對他還算可以的,他的生活是什麼都不缺的。
雖然他怨恨田老太太做的事情,但畢竟是他的母親,他也隻能保持沉默,或著以自己的方式去反抗。
他看向田老爺子的時候,田老爺子也正看著他,兩人都相對無語。
田老太太腳步虛浮的站起身,情緒已經恢複了平靜,“我累了,要去休息了。”
田父也起身扶著老太太回屋去了,田老爺子看著他們的背影,重重的歎了口氣,“這麼多年了,她還是一眼就認出了照片上的人,無論什麼時候她都選擇相信那個男人。
這世上總有些事是勉強不來的,不過是自己欺騙自己而已,人總要麵對現實的。”
“您為什麼不一開始就告訴奶奶事情的真相呢?”
“如果一開始就告訴她,以她的性格是接受不了的,讓她一直恨我,她就有理由堅持下去。”
“可她恨了您那麼多年。”
“有什麼關係呢?不喜歡和恨其實沒什麼區彆,是我當時想的簡單了,自以為是在保護她,也造成了她這麼多年的痛苦。”
回到房間後,我想著田老爺子的話,久久不能平靜,想著要不要和田洋說實話。
田洋的大手在我眼前擺了擺,“還在想爺爺說的事情嗎?想的這麼入迷。”
我看著田洋溫柔的眉眼,試探性的問道:“你知道我和彆人結婚而且有了孩子的時候,是什麼樣的心情?”
田洋沒想到我會問這樣的問題,他認真的想了想,說道:“開始的時候不相信,後麵是不想麵對,再過了一段時間就隻能接受了。
不過在你結婚之前,我還夢到過你,夢到你去雲城找我,還去了我們的家裡,我們還…”
他沒有再說下去,笑容有些牽強,好像是在自嘲,也好像是在回味。
我握住了他的手,放在自己胸前,鄭重其事的對他說道:“那不是夢,我真的去找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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