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一個踉蹌跌坐在台階上。
“這到底是什麼妖法?我竟然生吃了它們的血?南宮小姐,你不是說你是仙人嗎?難道我以後都要這麼嗜血?那我嚴良寧願死了算了!”
想他嚴家世代為善為民,大若宰相治國,小亦為卒護國。如今父兄都是人民子弟兵,怎麼可能做這種妖魔行徑?
他現在隻覺得十分惡心,像是什麼原始部落的食人族,想到這兒再也忍不住,轉身嘔出一地彩虹。
“妖法?何謂妖,何謂人?我看你在我園內午飯,大魚大肉也是大快朵頤,怎的此時又有了異議?”
少年轉過頭擦了擦嘴,看著少女傾城的麵容如今隻覺得是如此肮臟惡毒。
他看著自己雙手,死死瞪住,好像要把之前的鮮血瞪出來,可惜隻能看到冰肌玉潔的雙手。
顏良因為家境貧寒和學業繁重,原本指尖的老繭全都脫落消失不見。
一旁白猿舔了舔手上沾染的妖血,雙手抱胸好整以暇,靈猿巨尾向身後掃下,如刀力劈,一尾便將某個身後想要伺機而動的金色妖獅遠遠劈作兩節。
反正是魔尊要的人,祂樂得看個熱鬨。隨後退出數步,攝來金獅的殘身開始享用。
“不錯,我吃肉,但我不吃同類,如果哪天我控製不住,豈不成了殺人犯?你到底是如何讓我成了這樣茹毛飲血的怪物?快讓我恢複正常,那些血都去哪了?”
他剛才可清楚地感覺到自己渴望著身邊一人一妖的血肉,隻是那份本能既貪婪,又害怕。
南宮瑤並不因為他的翻臉而如何生氣,有這樣的思考反而證明他不是旁邊那隻蠢猴子,少年也不過十五歲,離定性還尚早。
“同類相殘?古之文明已有五千載,人間戰事可曾停過?動物們為爭奪交配權,相互之間大打出手,不死不休,何曾變過?隻要你作為一個生命,必然就具備自私的潛質。”
“古語有言:天地萬物之盜,萬物人之盜,人萬物之盜。”
“何其傲慢?他卻不肯說萬物互盜,像不像你?”
原本憎惡的少年如遭雷擊醍醐灌頂,呆愣在那裡,腦中不停回響起南宮瑤的天機讖語。
這本不該是他這個年紀就該知道的,如果沒有南宮瑤,他應該貫徹他的良善之義行走天下,再經過紅塵曆練,隻要不是傻子,自然就能看清這個世界。
南宮瑤不過寥寥幾句,便讓前十五年和所有人幾乎一樣模板成長的嚴良大開眼界,他很想反駁這個同齡人,但自己的內心卻又認可她說的道理,除非他是瘋子胡攪蠻纏。
不,他已經快瘋了。
“抱歉,我需要靜一靜,我在這裡等你們,你們自己先上山吧。”
南宮瑤倒也無所謂,轉身頭也不回繼續登山,白猿立刻丟下手中血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正好便扔在顏良身前。
“魔尊三言兩語便叫那小子幡然醒悟了,真是佩服。”
白猿這倒沒有拍馬屁,而是誠心實意,要不怎麼說是強者呢。
見一人得一道,有這一份碩果,無論卑鄙無恥,還是高風亮節,你無法否認,此人已是得道。
“世人皆謂我魔族殘忍狡詐,不可理喻,這等妖邪豈能成道又成魔,未曾想過生而有之,便是其道。不管如何,人間有言,條條大路通羅馬,萬變不離其宗,是至理,可惜這等得道之人受限這片世界,不管是魔氣還是靈氣,得其一本該飛黃騰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