買磚
藕煤老板接過六百塊錢,對我講了兩句感謝話,就開車走了。想想好笑,好奇心害死貓,看個熱鬨搭了兩百塊錢。不過也好,要不還不曉得如何收場,就當做了件善事吧。
一旁的江衛橫堂客衝江衛春叫道:“江衛春,江主任幫你墊了兩百塊錢煤錢,你以後要記得還人家!”江衛春臉上綻開了花:“會還會還!”其實,我真沒想過要他還,他那個家境擺著,要還出兩百塊錢,得出身老汗,實在不忍心接。不過讓江衛橫堂客一說,起碼江衛春心裡明白我替他拿了兩百塊錢,這就足夠了,起碼心裡會念我的好,不會怪我今日逼他付藕煤錢。
處理完江衛春的事,我馬上趕去江橋生商店,他已經打了電話催了一回了。天已經完全黑了,家家戶戶都亮起了燈,江家灣到學校這段一兩裡長的路差不多住滿了人家,射到外頭的燈光,把馬路照得亮亮的。當然,我開車用不著這些燈光,但對走夜路的來講,就是難得的照明了。我忽然想,要有機會把馬路上都裝上路燈,那就方便了,還好看呢。不止這條路要裝,灣裡繞的馬路也要裝上。
我一腳把車刹在江橋生商店邊,儘量往裡靠,怕過往的車碰著。伍華麗聽到刹車聲打開門出來,見是我,說了聲:“江主任,打夜夥了嗎?”
我說:“還冇,等下回屋呷!橋生哥喊我做嗎個?有嗎個好事?”我邊說邊隨伍華麗進屋了,剛進屋,放下飯碗的江橋生就甩過來一根煙,桌上的菜碗已光了,江橋生也不講禮信喊我呷飯了,笑著說:“你哇馬上到,馬上到,半個小時冇看到你甲人!”
我點上火,說:“莫講了!碰到衛春滿甲死堂客,買藕煤不肯拿錢,出儘了洋相。”我簡略地把事情說了一遍,“我也跟著背時,還貼了兩百塊錢。”
江橋生兩公婆笑個不停,江橋生說:“我聽灣裡的人講,哇衛春癲婆堂客買東西不肯拿錢,要錢就陪困告,以為是假的,哪曉得還真有葛回事!”伍華麗也連連搖頭:“你江家灣裡真出人才,出大名了!”氣得江橋生罵堂客:“你笑鬼!你不是江家灣的人呀?你也跟著醜!”
“你江家灣的乃子有用,討葛樣的堂客!冇用的還討不著!”伍華麗邊回話邊把飯碗菜碗疊起,然後抓起筷子捧起去洗了。
江橋生也點了根煙,再給我篩了杯開水,然後說:“你曉得嗎?磚馬上又要漲價了!”
老實講,磚又要漲價我還沒聽人說,但也不覺得意外,白鷺湖這麼多起屋的,再加上舊街改造,不漲才怪呢。
江橋生說:“聽哇城裡已經漲了,今日在磚廠拖磚,聽曾老板哇,過完年就準備漲價,漲好多還冇確定,反正跟行情走。”
屋裡起屋的磚是江橋生跟我父親一塊去開的票,因為磚廠是租灣裡的地,寫合同前就說好的,江家灣人比彆灣人買磚便宜一分錢,江橋生又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不看僧麵看佛麵,江主任屋裡買還得便宜點,於是曾成不情願地又減了五厘,最後也花了兩角三,開了四萬磚的票,足足比上半年整整漲了兩分錢。這票還沒開到一個月,橋生哥又哇要漲價了,真下得手!沒辦法,供求關係決定的。
江橋生繼續說:“你屋裡起屋的磚差不多了,要少也難少兩千磚。我聽譚文生哇,你兩個在街上包了屋,那要幾十萬磚,不早買的話,萬一漲價就呷大虧了!所以問你一句,要不要先開票?”
街上的屋材料肯定是喊橋生哥拖,我跟譚文生又冇得貨車,隻是還冇正式說。現在江橋生提出來,肯定他先跟譚文生說了下,隻等我點頭了。其實我又能有什麼意見?肯定同意啊!
“橋生哥,你提醒地對,如果漲個分把錢,呷虧還不大,要是漲個四五分,就是一兩萬塊錢!磚漲價,河沙卵石也會跟著漲,加起來不少錢啊!問題是我手上冇錢啊!”主意是好主意,隻是手上冇錢也是白搭,我心裡暗暗叫苦。
我又想到了劉一山和鶴年哥,他倆的錢如果到了,就可以拿去買磚買河沙,哪怕將來漲個一兩分,也當吃利息了。
江橋生說:“想辦法借錢也要開磚票,不會虧的!比存銀行強!有本錢可以多開,到時自個用不了,轉手就賺到錢!總之是劃得來的!”
“橋生哥,漲價也不在葛兩天,葛兩天我想辦法弄錢,弄到錢就跟你去開票!”
江橋生說:“行!我也要想辦法弄錢,多開磚票,良年的磚肯定會大漲!”
貓有貓路,狗有狗道,江橋生他們開貨車的,不隻是賺個運費,他們也在磚價河沙價便宜的時候多開票,一旦上漲,就能多賺錢,另外磚河沙卵石的質量不同價也不同,起屋的人家櫃本分不清,以次充好也是賺錢的路數,總之名堂多得很,一般人是搞不懂的。其實,光運費也很高了,比如從磚廠拖車磚進灣,才兩裡路,運費就是五十塊,從河裡拖車沙,也不過三四裡,運費六七十塊,可以當個工錢了,用他們的話講,路冇好遠,隻是要等,排幾個小時的隊,一個上午才能拖一車,有時還拖不到,不賺個半甲工錢劃不來。其實,一個上午拖一車是說慣的理由,他們都是晚上把車放在磚廠,車鎖匙插在車上,磚廠按先後順序裝好車後再通知他們開車,根本不耽誤好多事,拖完磚又可拖河砂卵石,勤快的一天可以拖上四五車。因此,在白鷺湖開貨車的人家家境都比較富裕,難怪江橋生又重新買了貨車開,比專門打死工強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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