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蝶,樂蝶,你在嗎?”百丈高石台上,紀來豐趴在邊沿,正對袋中呼喚。可一連三聲,都不見回應。
但他肯定少女已聽見,畢竟方才叫喊之時,抽泣一下止住,隻餘微弱風聲。
“嗬,這丫頭…”
暗暗頭疼,隻得揭破:“師妹,我知道你在,方才也都聽見。可師姐她舍棄你,也是情有可原,不好多作埋怨。但也不必擔心,這不還有我在嗎?”
“喂喂,再不說話,我可要走了,到時還能輕鬆些,你千萬彆後悔哦?”
“樂蝶?你怎麼了?真不說話呀?”
紀來豐努力勸說,可無論寬慰,或是嚇唬,布袋另一邊,始終不發一語。
被逼無奈,隻有一個法子了…
……
自山腳往上,二十五六丈處,少女側著身子,坐在木釺上,半邊臉貼在山壁,正兀自失神。
那一張梨花帶雨的臉,淚水肆虐,脂粉混雜,變成花胡子貓,卻不顧整理,隻知悲哀憂傷。
她左手拉著繩索,右手舉著布袋,袋口對準耳廓,雖早已沒了聲音,可靈感還一直維持。
其實,她很想回上一句,可每次話到嘴邊,諸多顧慮與歉疚,又全部憋了回去。
又聽了一會,不見動靜,忍不住猜想,師兄生氣了嗎?也許…已經離開了吧。
“嗬嗬,活該,自作自受…”自嘲地笑了笑,閉上雙眼,濕潤的臉龐,早已一片灰暗。
時間不緊不慢,正向後推移,天色逐漸陰沉,山風愈發強勁,吹得繩索一陣一陣顫動。
若在平時,她一定害怕,現在心如死灰,反而不太在乎。
可抖動愈發劇烈,風聲與之一比,反而差了許多。察覺古怪,少女抬頭一看,瞳孔倏地瞪大。
高大健壯的灰影,麵對山壁,正沿繩索向下滑動。每過兩三丈,便借助木釺,雙腿立住。歇息片刻,又再度出發。
就這樣,不到一會功夫,已出現在她頭頂。甫一轉頭,麵目凶惡:“樂蝶,跟你說話呢,怎麼不答應?”
“我…我…”樂蝶張開口,卻說不出話。猛地一咬嘴唇,方愈合不久,血絲再次滲出。
狠下心,當即決然道:“師兄,趁時間還充裕,你快走吧,彆被我拖累了。”
“放你娘的狗屁,下都下來了,你讓我白跑一趟?”見她這副模樣,紀來豐氣不打一處來,罕見罵出了臟話。
“嘶…”可這一動怒,連帶掌心發疼。
方才自繩索溜動,雖以衣袖包裹掌心,但心中焦急,動作魯莽,擦破了手皮,火辣辣的,十分難受。
好在有高階元氣,結合之後,柔和氣息撫慰,正在加快平複。
想到此處,又催促道:“師妹,我沒閒工夫與你多耗,快把那副幽怨麵孔收起來,趕緊隨我上去。”
誰知樂蝶一聽,突然嗆聲道:“師兄怎這麼笨?樂蝶上不去。就算有師兄幫助,上了一層,還有兩層,也趕不上時間。師兄還是快走吧,免得丟了點數,被門中斥責。”
說話間,神情激動,隱帶怒氣。紀來豐大吃一驚,這還是之前的柔弱少女嗎,都學會頂嘴了。
但他問心無愧,又豈能受氣,便冷笑道:“師妹不必操心,我隨時可以上去,倒是你,該怎麼辦?”
“我…我當然是自戕了…”不確定的語氣,樂蝶遲疑之後,方才道出想法。
現在快到酉時,刨去亥、子、醜三個時辰,自戕之後,受限製三個時辰,正好明天寅時之前,可以獲得自由。
“師兄若不嫌棄,等到下一處…下一處…”說到一半,少女突然止住,原本堅定的嗓音,也變得弱無生息。
紀來豐早已聽出,原本少女計劃,放棄第二關,趕在淩晨出發,還能與他一隊。若再晚些自戕,又得拖延功夫。
但她實力卑微,已被無情揭破,還是同門所為,又何來的臉皮再去拖累他?
想到此處,笑著說道:“師妹,第二關開始前,你我早有約定。醫師著實難找,你欠我一個人情,這麼快就要反悔了嗎?”
“當然不是!”樂蝶本能辯解,又低下了頭:“可…可我實在上不去,對不住的地方,還請師兄原宥。”
紀來豐笑了,簡單一試探,看少女反應,分明是希望的。
放鬆下來,卻故作無奈,歎道:“罷了罷了,既貪圖師妹醫術,我自不能置身之外,也得出上一份力,難道你甘心放棄嗎?”
“我…”樂蝶抬起頭,看著青年淡笑的臉龐,真摯之語在耳邊回響,不知不覺,心頭暖流劃過。
若非萬不得已,誰又甘心放棄?可以她的體力,就算累到半死,也到不了山頂。
或許白費力氣,中途已然跌落,到頭來還是一場空。
但少女的顧慮,紀來豐早有預料:“哈哈,這不難呀?你帶繩子了沒有?”
“繩子?”樂蝶聞言一愣,不明所以。
紀來豐道出想法,光靠手拉手,一來男女授受不親,二來總要彎腰,對體力消耗極大。
尤其上兩層,木釺間距提升,更不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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