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之間。
他變成了青年模樣。
太液池中倒映出雙月奇觀,玄色巨龍破體而出。
龍吟震落宮簷霜雪。
卻隻敢在夜深人靜時舒展被王權禁錮的真身。
殘酒在青銅觥中泛著冷光,章台宮九十九級玄玉階下,最後一列宮燈已隨朝臣車馬遠去。
嬴政指尖摩挲著鎏金爵沿,丹墀兩側的蟠龍銅柱在月光裡扭曲成蜿蜒黑影,如同蟄伏在宮殿脊獸下的活物。
旋即。
更漏聲漫過三重宮牆時,嬴政聽見自己指節發出金石相擊的脆響。
玄色帝袍下的肌膚正在龜裂,暗金紋路從心臟處蔓延,如同被火漆封印的古老卷軸緩緩展開。
太液池忽起波瀾,驚得睡蓮收攏花瓣,水麵倒映的月亮突然分裂成雙。
輪皎白,輪玄青。
“嘩啦!”
第一片龍鱗掙破血肉時,嬴政低笑著將酒爵擲入池中。
青銅器沉沒的漣漪裡,年輕了二十歲的帝王俯身掬水,指尖流淌的銀輝中浮動著細密黑鱗。
池麵忽然炸開萬千晶光,玄色龍影破水而出,龍須掃過之處,未央宮簷角的銅鈴齊聲清鳴。
“呼!憋了一天了……”
嬴政扯開衣襟縱身入池,額間浮現的龍角在月下泛著冷鐵寒光。
“舒坦!”
三十丈長的龍身在水中舒展,每一片鱗甲都流轉著星河倒影。
他記得上次這般自在還是上次。
黑龍尾鰭掃過浮萍時,章台宮脊獸們的石眼泛起幽綠。
它們看著那位白日裡威震八荒的皇帝,此刻正以龍尾卷起丈高水瀑,金眸豎瞳裡跳動著與鹹陽城頭黑龍旗彆無二致的火焰。
池底沉睡的青銅鼎嗡嗡震顫,鼎身上六國圖騰在龍息中化作青煙。
宮殿外。
扶蘇跪在第七級玉階時停了呼吸。
少年儲君的深衣拂過階上未掃的合歡花瓣,那些白日裡用作吉兆的緋色。
此刻沾著夜露貼在他衣擺,像凝結的血珠。
“父皇……”
他望著高台上那道永遠筆直的背影,燭火在十二旒玉藻間投下細碎光斑,將帝王的麵容割裂成明暗交錯的碎片。
“小鬼,彆裝死了。”
“老師。”
扶蘇尷尬起身,款步上前,身姿筆挺,一襲月白色長袍隨著他的動作輕輕擺動,儒雅中透著幾分貴氣。
他微微欠身,衝著林恩恭敬地彎腰行禮,聲音清朗溫和,帶著幾分少年獨有的朝氣與謙遜。
“專門練習龜息大法裝死,就這麼想引起牢政注意,好進去看啊!”
“老師,弟子不敢。”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精彩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