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幽笛忽然湊近宴霜,小聲說道:“有人跟蹤我們。”
宴霜一愣,想到四哥安排的那個黃包車夫,蹙起眉頭。
慕幽笛在一旁看到他若有所思卻不驚訝的神情,心下已然明白,恐怕跟蹤的人就是宴淩安排的。
她垂眸,斂下心事,不想跟宴霜在離彆前討論這種讓人惱火的事。
晚上。
晚餐在慕幽笛一次次火燒廚房的試錯中,轟轟烈烈地光榮犧牲殆儘,事實證明,慕幽笛的確不適合廚房這個領域。
宴霜哭笑不得,在一片狼藉中默默地收拾殘局,然後將早上剩下的麵和了一下,又煮了兩碗陽春麵充當晚餐,隻是這回沒有雞蛋,也沒有烙餅。
慕幽笛看著湯麵上飄著的幾粒蔥花,發誓再也不進廚房了,然後默默地將麵條挑起來,吸溜吸溜地吃了起來。
午夜,夜深人靜的時候。
紅燭已經燃儘了它們的一生,緩緩塌下,熄滅。
窗外的月色撩人,土牆上投下兩道交疊的影。寧靜的夜和不寧靜的吱嘎聲融合成一曲有節奏的樂律。
風停雨歇後,宴霜點燃了桌上的油燈。
他握住慕幽笛的手,包裹在他的掌心裡。“幽笛,我明天一早就離開,你彆起來送我了,好好歇歇。這鄉下夜裡涼,你一個人睡,記得蓋好被子,彆著涼了。”
宴霜不停地叮囑,聲音低低的,像窗外吹拂進來的清風,掠過慕幽笛的耳畔。
慕幽笛餘韻未消的臉上有濃濃的不舍,她垂下頭,低聲道:“我知道的。”
“你出門彆忘了易容,島田雄義和汪先生的人遍布武漢的角落,彆讓他們發現你。”宴霜又叮囑道。
慕幽笛點點頭,再次低聲說道:“我知道的。”
宴霜猶豫了一下,說:“等我回來,我們就離開武漢,好不好。”
慕幽笛驀然抬頭看他,問道:“那你的工作呢?”
宴霜沉默片刻,才說道:“我不願意夾在四哥和周宏儒他們中間。這次去南洋,如果處理得好,或許能給周宏儒他們帶來很大的利益,也算是一種彌補吧。”
慕幽笛從枕頭底下摸出一個小護身符,翻開宴霜的手掌,將護身符放進他的掌心裡。“這是今天在菜市場裡買的,希望能保佑你一路平安,早點回來。”
宴霜將護身符放進口袋裡。
他再忍不住,將慕幽笛整個擁進懷裡,吻她的眼睫,吻她微涼的鼻尖,最後尋到那兩片嫣紅的唇。
兩人發狠地忘情地擁吻著,像是要把接下來離彆的兩三個月的熱情全部預支在了今夜。
這時,油燈劈啪爆了個燈花,光暈搖曳著。
三更天時。
慕幽笛了無睡意,她聽著一旁宴霜平穩的呼吸聲,自己卻久久無法入眠。
她側過身,麵向宴霜,借著月光看著他的睡顏,心中滿是柔情與不舍。
她不知道未來他們兩人會怎麼樣,能不能走到最後。她手上沾滿了血腥,拚了命地離開那個黑暗世界,尋找光明,宴霜就是那一縷光明。可如今的幸福總是讓她恍恍惚惚,小心翼翼,像是偷來的短暫的運氣。尤其是新婚第三天,兩個人就要麵臨分彆,讓她對這份幸福更加不確定。
慕幽笛靜靜地看著宴霜安睡的容顏,忽然將臉埋在他頸窩,貪戀地嗅著那一縷皂香,確定這個人的味道,心也漸漸安定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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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閉上眼睛,緩緩睡去。
清晨。
慕幽笛被一陣敲門聲吵醒。
她習慣性地摸了摸一旁的位置,發現那裡沒人,褥子已經涼了。
慕幽笛驟然睜開眼,一愣,轉頭看去,空無一人。
宴霜走了?她竟然一點也不知道。
叩叩叩——
敲門聲再次傳來。
慕幽笛立刻坐起身,下床後悄悄走到大門後麵。
門外的人忽然從門縫處塞了張紙條進來。
慕幽笛皺起眉頭,蹲下身,輕輕拿起那張紙,就見紙上寫著:見個麵,車已備好——宴淩。
慕幽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她跟宴淩除了是宴霜哥哥那層關係,並沒有其他任何瓜葛,沒想到他竟然在宴霜下南洋的檔口,約她見麵,他要乾什麼?
慕幽笛本想著不予理會,可是又擔心事關宴霜,想了想,還是決定去一趟。
她洗漱完易容後出門,看到一輛黑色的轎車停在門口。
司機恭敬地朝她打招呼:“六少夫人,請上車。”
慕幽笛微微點頭,坐上車。
剛打開車門,就看到裡麵坐著宴淩。
她的眉頭皺得更緊,問宴淩:“有什麼話要說?”
宴淩冷冷說道:“上車。”
慕幽笛隻好上車。
路上,宴淩並沒有說一個字,慕幽笛不知道他想乾什麼。
車子一路開到碼頭。
宴淩還是沒有說一個字,慕幽笛忍無可忍,問他:“你到底想乾什麼?”
宴淩看著她,忽然伸手指向車窗外。
慕幽笛不明所以,目光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就看到宴霜拎著一個箱子,身旁跟著一個女人,緩緩走上輪渡的甲板。
那個女人,正是宴淩家的女管家。
宴淩這時才開口說道:“其實她不是我的女管家,是我六弟宴霜的女管家,他沒告訴你吧。”
慕幽笛怔怔地看著宴霜和那個女管家的身影。那個女管家替宴霜脫下外套,拿在手上。
宴霜的一舉一動,都說明他很習慣女管家的服侍。
這時,宴淩又說道:“六弟沒告訴你,他要跟女管家一起下南洋吧。”
慕幽笛已經聽不到宴淩的話,她的眼裡隻有女管家的身體慢慢貼近宴霜,悄悄挽住他手臂的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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