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的狂風暴雨席卷全城,巷子裡的這排低矮的房子牆根處還積著水。
女人‘吱呀’一聲推開門,走了進去。
慕幽笛拎著箱子,慢吞吞地跟著她,走上青苔斑駁的石階。
她跟著女人走進房子,木頭做的地板踩上去吱嘎吱嘎響,整個空間彌漫著潮濕的黴味和煤煙油煙混合的氣味,又臭又刺鼻。不過女人似乎已經習慣了這樣的氣味,神情自然。
房子的一樓十分陰暗幽深,慕幽笛進去後才發現裡麵竟然有長長窄窄的走廊,而走廊一旁是一排排房間,此時正關著門。
女人領著慕幽笛走到儘頭,指著麵前那個房間說:“就是這間,進來看看吧。”
說著,她推開房間門,摸黑從房間的桌子上拿起火柴,點燃油燈。
有了光亮,慕幽笛走到門前,探頭往裡看,就見房間確實小,隻能容納一張床,一張桌子,裡麵沒有窗戶。屋子裡有灰塵和木頭腐朽的味道,看樣子,這裡以前應該是個雜物間,被女人收拾出來對外出租。
“覺得怎麼樣?房間小是小了點,如果租的話,房租算你便宜點。”女人問道。
慕幽笛點點頭,“好,房租多少錢?”
兩人開始商討租金。
女人知道慕幽笛逃難出來,估計沒什麼錢,最後,她答應一個月三塊大洋的租金,將房子租給了慕幽笛。
除了鄉下那間屬於她和宴霜的小平房,慕幽笛其實對住所並沒有太多執念,能住就行,況且眼下她需要隱藏蹤跡,更不能住太顯眼的地方。
女人看著慕幽笛簽訂契約的名字,念道:“王素梅?”
慕幽笛點點頭。
簽完契約,拿了一個月的租金後,女人遞給慕幽笛一把鑰匙就離開了。
慕幽笛將箱子放在地上,關上房門後,坐在床邊。
桌上的油燈發出輕微的劈啪聲,那亮光忽而一跳一跳的,映著慕幽笛有些困頓的臉。
奔波跋涉了一夜,這時她又累又困,她緩緩躺下來,雙手枕著頭,思考著下一步的計劃。
找到落腳的地方隻是第一步,如今風聲正緊,她還要時刻注意警察局那邊的動靜,最好是有個新身份來遮掩舊身份,比如就近找一份糊口的工作,給周圍街坊鄰居留下獨居老婦人艱難度日的形象,以便警察上門挨家挨戶搜查的時候,自己不會露餡。
她現在頂著‘王素梅’的名字住進來,隻能半藏著,不能完全消失。因為一個突然出現在陋巷裡,深居簡出又不事生產,不與任何人來往的老婦人,本身就是一個巨大的疑點,而小巷最容易滋生流言蜚語,所以她必須“合理”地存在。
想著想著,慕幽笛就睡著了。
不知過了多久。
再次醒來的時候,慕幽笛緩緩睜開眼,渾身因為充足的睡眠而微微感到鬆弛慵懶。
她舒服地伸個懶腰,看著灰白色的天花板,滿眼懵懂,一時不知身在何處,今夕是何年。
一股木頭腐朽的味道鑽進鼻腔,她這才意識回籠,記起自己睡在剛租住的小房間裡。
這時,她聽到走廊處傳來說話聲和腳步聲,似乎有人進進出出。
慕幽笛從床上坐起身,悄悄打開門,探頭往外看,就看到走廊那一排排的房間敞開著門,有人洗菜倒水,還有人走到巷子外做飯,滋啦滋啦的聲音傳來。
慕幽笛開門走了出去,在眾人驚詫的眼神中,像個老年人一樣,一步一步慢慢地走出房子。
走出門外,慕幽笛才驚覺已經天黑了,她竟然足足睡了一天。
門口邊壘砌的灶台前,幾個女人一邊做飯一邊聊天。
女人們看到慕幽笛從裡麵走出來,滿眼驚奇,大家見她麵生,頓時打量起來。
一個女人問道:“老婆子,你新來的?”
慕幽笛點點頭,剛想說話,忽然被那油煙嗆了一下,‘咳咳咳’地咳嗽了幾聲,那沙啞的聲音更顯蒼老。
那女人見她咳嗽得厲害,以為她身上有什麼毛病,頓時後退了兩步。
另一個女人又問道:“你一個人?你家那口子呢?孩子呢?”
慕幽笛沒說話,搖搖頭。
幾個女人麵麵相覷,不明白她搖頭是什麼事意思。
這時,女房東走了過來,看到慕幽笛,說道:“這附近有個菜市,你要是想做飯,可以去那裡買菜,那菜很便宜呢。”
不過想到眼前這個老婦人腿腳不便,頓時心中一歎,這老人無依無靠,家園被毀,恐怕丈夫也......唉,實在太慘了。
慕幽笛想著既然碰到了女房東,索性問一下附近有沒有什麼適合老人做的工作,這也是她計劃的第二步。
她看向女房東,支支吾吾道:“我......我身上沒有積蓄,想找個營生,你知道附近有哪家需要做工嗎?幫人縫縫補補,漿洗衣服都行......隻要能糊口度日。”
女房東一聽,頓時心軟了一片,她最見不得這種淒淒慘慘的身世,連忙說道:“我給你留意留意。”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精彩內容!
旁邊幾個女人聽了慕幽笛的話,聯想到剛才問她丈夫情況時搖頭,以為她沒了丈夫孩子,幾人也起了同情之心。
慕幽笛見目的達到,顫巍巍地轉身,腳步沉重地慢慢走回去。
她走後,幾個女人開始嘰嘰喳喳地談論她這個身世悲慘的新鄰居。
第二天,天還沒大亮。
慕幽笛就早早醒來。
她餓了,想趁著所有人都沒有醒來之時,出門吃頓早餐。
走出房子後,慕幽笛抬頭,天灰蒙蒙的,不久後可能會下大雨。但她沒有選擇在小巷附近吃早餐,而是走遠些,去了昨天那家早餐攤。
攤主看到慕幽笛,笑著打招呼:“您早啊!今天吃點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