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風從鄭城邊緣出發,踏入丘陵與林地交錯的地帶,沒有選擇隱蔽的潛行,也沒有動用暗影的能力,而是——跑了起來。
一路西進,然後折向南方,他全程依靠自己的雙腿,在錯綜複雜的山林中飛馳。踏入山野的那一刻起,他就仿佛變成了一匹脫韁的野獸,沉默無聲,肌肉如同精密運作的機械,韌性與爆發力兼具。
他腳下的節奏始終穩定,從未紊亂,不管是亂石坡、碎葉林,還是狹窄的山崖小道,他都如履平地般疾行穿梭。呼吸平穩,步伐有力,每一次起落都精確控製著重心和角度。這並不是簡單的長跑,而是穿越崎嶇山地的長途奔襲。途中林風跨越了三條溪流,躍上五六處裸露的陡岩,曾一腳踏進腐葉下的陷坑,也曾在夜裡借著星光迅速調整方向,避開一頭山豹的領地。
他的衣服早已被樹枝劃破,褲腿上沾滿了泥水與枯葉,汗水在冬末的寒風中迅速蒸發,肌肉線條在奔跑中一寸寸緊繃,像是被拉至極限卻仍未斷裂的弓弦。一整夜幾乎未停。他隻在黎明時在一處山坳中閉目休息了不到二十分鐘,然後便再次啟程。
他是在錘煉自己——不依賴晶核,不依賴異能,僅靠肉體與意誌,穿越風霜山林。他需要確認,自己若剝離掉“暗影”,是否仍有踏破極限、邁向b級的可能。
第二天中午,當他終於翻過最後一道山脊,眼前豁然開朗。老君峰。高聳入雲,山巔纏繞著大片雲霧,蒼鬆密布,白雪覆蓋在峰頂如銀冠一般肅穆。山腳下溪流奔湧,水聲清澈,四周鳥鳴陣陣。與他曾經穿越的破敗城市截然不同,這裡像是一個被歲月隔絕的淨土。
林風站在山腳,深深吸了一口氣。胸膛劇烈起伏,雙腿微微顫抖,但他的目光依舊堅定如鐵。這具身體,在不到二十四小時內橫越了一百多公裡崎嶇山林,全程靠奔跑完成——在持續負重、極少休息的狀態下,依然穩如磐石。
他笑了。“還不錯。”林風輕聲低語,抬起手擦去額角的汗水,一步步走向老君峰的山門。
這一晚上還有上午,他穿行在連綿不斷的山嶺之間,山風吹拂麵龐,裹挾著泥土和鬆針的清香。山林中偶爾飛起一群斑鳩,遠處還能看見野鹿在溪邊飲水,那些原本因人類活動而消失的生靈,如今反而在這片久無人至的山林中重新繁衍、生息。
林風站在一條蜿蜒溪流邊,溪水湍急,叮咚作響,宛如清澈透明的玉帶。水底的青石圓潤發亮,河邊還有幾隻山狸在樹叢後窺視著他。他沒有動,任由它們嗅了嗅空氣中的人類氣息,然後轉身躍入密林中。
“果然,人類才是動物的死敵。”林風輕聲自語。他抬頭望著高聳入雲的老君峰主峰,那座在雲霧纏繞中顯得如神隻般沉默的山體,此刻正靜靜俯視著他這個孤身闖入的異客。天色漸暗,但山中的光線因高海拔與殘雪反射,仍舊明亮清晰。
雖然仍是冬季,但已是冬末,雪線開始向高處收縮,冰封的枝椏微微泛出新綠的輪廓。空氣中沒有春天的生機,卻也褪去了寒冬刺骨的肅殺。山風雖冷,但並不咄咄逼人,呼吸之間,肺腑如被山泉洗滌,清澈而通透。
林風在一處岩壁下方的斜坡停了下來,這裡背風、地勢平緩,岩石上還覆蓋著一層乾燥的苔蘚。他盤膝坐下,脫下沉重的背包,從中拿出幾袋在鄭城邊緣食品製造工廠繳獲的壓縮食品和一罐罐頭。
這些食物原本是獵食者圈養人類時的口糧——雖然口味單調、製作粗糙,卻比他這一路上啃的乾糧要好得多。
他撕開壓縮包裝,一股淡淡的肉香隨風飄散開來,是處理過的肉糜混合玉米粉蒸製而成的高熱量塊狀物。咬上一口,味道甚至還帶著點油脂的回甘。林風嘴角不由自主翹起一絲弧度。
這幾天都沒有吃到“正常”的食物了。陽光從雲縫中灑落下來,照在他微汗的額頭上,身旁是清澈流淌的溪水,偶有風過,山林發出輕微的沙沙聲。這樣的環境,若不是經曆末世,他幾乎會誤以為自己是在旅行。
他靠著岩壁坐下,一邊吃著罐頭裡的鹹牛肉塊,一邊望著遠處雪線下蒼翠的林海,忽然腦中浮現起一段塵封已久的記憶。那年冬天,他還不到七歲,村子臨近山腳,一場罕見的暴雪剛停,父親叫醒還在睡夢中的他,說要一起上山采藥。
“走,男人得學會認山路。”父親說這話時,眼神驕傲而堅定。林風記得自己背著一個大得離譜的竹編背簍,腳下是沒過小腿的積雪,山林銀裝素裹,安靜得隻能聽見腳踩雪地的咯吱聲。就在他們翻過一座小嶺時,突然一隻山雞從雪堆中撲棱而起,羽毛拍打著空氣,嚇得他一個激靈,直接屁股坐進雪地裡。
“哎呀——!”他哭喪著臉,凍得打哆嗦。父親站在不遠處,愣了愣,然後放聲大笑,笑得直不起腰來:“你這膽兒也忒小了點。”
那是林風記憶裡父親最輕鬆、最爽朗的一次笑聲。而如今,那片山林應該在末世中成為焦黑的廢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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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咬下一大口壓縮肉,眼神低垂,看著腳邊清澈的溪水泛起水紋,良久不語。短暫的回憶漸漸退去,林風吐出一口氣,擦了擦手,起身將食物包裝收進包裡,不留下一絲痕跡。
他望著老君峰主脊那重巒疊嶂的山體,眼神重新變得鋒銳起來。“該出發了。”他收緊背包帶,再次踏上山路,朝著未知而危險的老君峰深處走去。
但他很快收起了這些溫柔的念頭。這是戰前的靜謐。林風心知肚明。老君峰絕不會簡單。他不是來遊山玩水的,他是在尋找——一種可以令他打破極限的存在,一頭能逼出他全部力量的禁區怪物。
“這裡的寧靜……很可能是為了迎接風暴的到來。”林風拎起他的刀,刀身在殘陽中微微泛出暗色冷光。他踏上向上的山路,向著老君峰的主脊攀登,身影漸漸沒入薄霧與山林交織的深處。
林風收拾好殘食的包裝,又用碎石掩蓋了腳印和歇息的痕跡,整了整背包,緩緩沿著山路繼續攀升。
老君峰,是洛城第一高峰,地勢陡峭,古樹參天,從前這裡還是有名的旅遊聖地,如今卻像是一頭沉睡的野獸,靜靜地伏臥在末世的廢墟之外。林風穿行在密林之中,耳邊除了鳥雀的啼鳴、枝葉的摩擦聲,再無一絲人類活動的痕跡。
林風腳步很穩,速度不快,但始終保持著節奏。他沒有貿然釋放能力,而是將身體的狀態壓在完全純粹的肉體水準,以極限狀態行進,錘煉耐力與感知。
此時他心中卻浮現出另一座山的影子。秦山山脈,那是他還是d級彆時的戰場。他和趙磊他們第一次離開人類聚集區,在山中展開生存訓練。當時的他還隻是一個勉強能駕馭暗影之力的覺醒者,尚未徹底掌握自己的節奏。
那時候他們遭遇了野豬王——一頭肌肉鼓脹、力大無窮的d級彆怪物,僅僅一撞就把趙磊震飛出數米。後續還遭遇了幾波d級怪物,包圍、突襲,仿佛整個山林都對他們起了殺心。他們靠著陷阱與配合,才在血與汗中勉強脫困。
現在的他,已經是c級,身經百戰。“但這一次,是我一個人。”他低聲呢喃,目光望向遠方。老君峰不同於秦山。
這裡更高、更險、更深,若真的存在禁區怪物,極有可能比小a更強大。而且,老君峰一帶接近鄭城,卻始終沒有聽說過獵食者清剿此地的消息,這點反而更讓林風警惕。是獵食者早已清空此地,另有他圖?
還是說……他們根本不敢,也不願意踏入老君峰?“也許,他們知道這裡藏著什麼。”林風眼神微凝。
這一帶山路雖然荒廢,卻依舊保有部分早年修建的石階痕跡與護林欄杆的腐朽殘段,說明人類曾試圖開發這裡,卻最終無疾而終。
林風從一條小道切入密林,沿著山勢緩慢向上。他刻意不走主路,而是繞開開闊地,從陰影與樹根之間穿行。他的腳步極輕,幾乎無聲。林風一邊前行,一邊觀察周圍動物活動的軌跡。
他發現此地動物數量遠比秦山山脈要多,小型哺乳動物、鳥類、甚至還有幾隻成群結隊的山麂。它們對林風保持著天然的警惕,卻沒有表現出對人類那種極端懼怕與逃竄。
“看來這片山林很久沒有人類活動了。”林風心中愈發篤定。這一帶,獵食者並未染指。
或許是他們太過自大,認為不值得浪費資源清理一座“荒山”。又或者,他們有自己的忌憚,不敢輕易深入這裡。
“但我不一樣。”林風低聲說道,手握在刀柄上,五指微緊。他的眼神鋒利如鷹,望著山林深處某片濃密的霧影,心中反倒生出一股無言的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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