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風走出科研樓，天色已經漸暗，灰藍的天幕中拉出長長的晚霞尾巴。基地門口，趙磊和小伍正靠在車旁，一邊和守衛聊著天，一邊抽著煙，神情輕鬆，仿佛終於從前幾天的緊繃狀態中脫離了出來。
“喲，林風出來啦？”小伍看到林風，立刻掐滅了煙頭，衝他揮了揮手。趙磊也站直了身子，拍了拍褲腿上的灰：“我們油加好了，就等你這一趟了。”
門口的守衛們也認出了林風，臉上帶著一絲敬意，主動開口打了個招呼：“林隊，這次乾得漂亮，這邊都傳開了，說你們一個小隊剿了整片山林的怪物，牛得不行。”
林風笑著擺擺手，沒有多說什麼，語氣平靜：“隻是運氣不錯而已。”幾人之間的寒暄沒有多停留太久。林風回頭望了一眼基地方向，那裡燈光已亮起，許多人或許正在吃飯、洗澡，終於能有一夜安心的睡眠。而他們三個，還得再走上一夜的路。
“走吧，今晚趕回洛城，早點交接，也好早點休息。”“得嘞！”趙磊第一個跳上駕駛座，小伍坐副駕，林風則沉穩地坐進後排，將背包輕輕放在一旁。車子發動，一束燈光在黃昏中劃破夜色，緩緩駛出營地。
基地大門緩緩關閉，守衛們站在門口朝他們敬了個禮。一路往東北駛去，秦山的影子逐漸拉長，漸漸隱入車後。而前方，是通往洛城的回歸之路，這裡的道路雖然沒有了十八彎，但是有些地方的路依舊險峻，崎嶇不改。
車輪滾滾，夜色沉沉。已經是深夜十一點多，林風他們的車一路疾馳，穿越崎嶇的山路，終於駛入了較為平坦的城市區域。此刻他們正路過渭山市，車窗外，熟悉的都市燈光在夜幕中次第點亮，街頭巷尾都是燈火通明的景象。
在一個路口，趙磊不由得感歎道：“這要不是末世的情況，差點都以為我們就是普通人，下了晚班，路過這兒準備買杯奶茶回家。”
林風眼中閃過一絲柔光，輕聲道：“起碼我們的努力沒白費。”的確他們在山林中與怪物搏命，在黑暗中探路，隻為換這些人能夠在城市燈火下，安心地吃上一口熱飯，隨意地走在回家的街頭。
車子緩緩駛過渭山市城區，又穿過了劉水縣的環路，那裡也同樣燈光璀璨。雖然不是大城市，但乾淨整潔的街道和窗戶裡透出的橙黃色光芒，讓人感到一種說不出的安定。再往前，路燈開始變得稀疏，城市的影子被甩在身後，歸家的旅途仍在繼續。
淩晨三點二十，車子駛上了最後一段高速路，前方天邊已經隱隱透出一點淡青色的光線，而遠處熟悉的城市輪廓，終於出現在他們的視野中。
“哎呀終於回來了！”趙磊忽然拍著車窗，高聲喊道，聲音裡透著一股久違的激動與釋然，像是憋了幾天的疲憊和焦灼全都在這一刻湧了出來。
後排的小伍在這一嗓子下睜開了眼睛，迷糊了一秒，隨即也猛地坐直了身子：“到了？真到了？我不是在做夢吧？”
林風嘴角帶著笑，雙手仍緊握方向盤，目光始終落在漸漸逼近的城市燈光中。他沒說什麼，隻是笑著瞟了一眼副駕駛興奮得像要跳起來的趙磊，又透過後視鏡看了看剛醒來的小伍。
他懂他們的心情。末世中，每一次出發都像是告彆，每一次歸來都像是奇跡。尤其是趙磊，離開洛城已經快一個月，張琳琳是他一直牽掛的人。即便趙磊嘴上不說，但林風怎麼會看不出來？而小伍也是，那個平時說話不多的小子，出發前臨走前望了一眼基地門口的方向，那一眼沉默中藏著太多東西。
洛城的燈光在夜色中並不耀眼，淩晨三點半，整個城市大部分已經沉入了夢鄉，唯有高塔頂端微亮的警戒燈、城牆邊巡邏的冷光燈還在緩緩閃爍如同黑夜中的瞳孔，靜靜守望著這片難得的安穩之地。
車子剛剛駛近城防的緩衝區時，林風眉頭一動。幾道若有若無的氣息，悄無聲息地從路邊撲出，迅捷卻沉穩，一瞬間就形成了半包圍之勢。趙磊猛地一驚，差點就要去拔槍，小伍也瞬間坐直了身子，眼神淩厲。
“彆動。”林風輕聲說了一句，腳步並未放慢，神色依舊平靜。幾秒鐘後，從道路兩側的暗影中鑽出了幾道人影，身穿深色戰鬥服，麵部戴著戰術麵罩，身形如鬼魅般無聲。他們一閃即至，擋在車前，動作迅速卻克製，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好家夥……”趙磊忍不住低聲罵了一句，拍了拍胸口，“林哥，這防守太嚴了吧，嚇死人了。”林風卻點了點頭，眼中閃過一絲滿意。“這樣才對。”他說。他早已感知到這些人的埋伏，他們的氣息、動線、步伐幾乎沒有任何破綻，能做到這個程度的人，不是普通守衛。
果然，其中一個為首的隊員略一辨認，立刻打了個手勢，幾人瞬間散開、退入黑暗中，消失得仿佛從未出現過。“是林風長官，放行。”短短幾個字，從耳麥中傳來，為首的隊員點了點頭，悄無聲息地退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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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雷和林惠茜他們現在負責外圍指揮嗎？”林風在車內淡淡地問道。“應該是。”趙磊已經恢複鎮定，看著剛剛消失的暗哨，“這防守水平，比我們出發前提高了不少。”林風微微一笑，眼底的疲憊也仿佛淡了一點。他輕聲道：“很好。洛城，確實變強了。”
林風他們的車緩緩駛入洛城主門，夜色依舊沉靜，隻有崗哨上的哨兵對他們略一敬禮，沒有驚動其他人。車駛入主乾道後，林風並沒有回宿舍樓，而是拐進了行政後勤區旁邊一棟備用的小樓那裡專為外勤返程人員準備，隔音好，安保嚴，也不會被人打擾。
三個人連話都沒多說，拎著包走進屋裡，簡單衝了個澡，換了身乾淨的衣服，倒在床上，便沉沉地睡去。這場回程，太久，也太累了。
清晨的集合點，陽光還帶著些薄霧的濕意。林惠茜照例站在簽到板前，翻著表格點人頭。白薇薇一邊啃著早餐麵包，一邊閒晃過來。
“惠茜，昨晚值班記錄你看了嗎？”蘇雅忽然皺眉說道，“我剛才翻了眼，淩晨三點，林風他們三個人登記入城了。”
“啊？”白薇薇嘴裡的麵包差點掉地上，“你說誰回來了？”“林風他們。”蘇雅神情也有些不敢置信，“趙磊、小伍，還有他，一起。昨晚都回來了”
張琳琳聞言，一下站直了身子，瞪大眼睛：“真的假的？他們什麼時候回來的？怎麼都沒人通知我們？”“值班崗沒通知其他人，昨晚也沒人布置迎接。”蘇雅點點頭，“但登記記錄在那兒，沒錯。”
“他們人呢？”白薇薇已經反應過來，麵包扔回袋子，直接作勢要往外衝，“回來也不說一聲我要去找他們！”
“我也去！”張琳琳緊隨其後。林惠茜眼疾手快，直接伸手攔住了兩人，眼神一冷。“回來！”她的語氣雖然不重，但帶著一種不容抗拒的威嚴。
“他們才剛回來不到幾個小時，連覺都沒睡夠，你們現在衝過去，是想讓他們連命都不要了嗎？”林惠茜目光在兩人臉上一一掃過，“一個執行任務剛歸隊的隊伍，最重要的是休息，不是你們的思念。”
白薇薇撅著嘴，不甘心地低聲道：“可……我就想看看他們……”“等。”林惠茜聲音平靜，但很堅定，“等他們自己出來了，你們想吵想鬨隨便，現在不許打擾。”
張琳琳咬了咬嘴唇，點點頭，終於沒再堅持。蘇雅輕聲歎了口氣，低聲說：“她說得沒錯……林風這次任務不是巡查，是戰鬥，是連續作戰。他們已經堅持太久了。”白薇薇和張琳琳互相看了一眼，雖然仍舊有些不甘心，但也終於停下腳步。
昨天一整天都在趕路，到了基地的時候已經是淩晨三點多了。幾個人下車後還要簡單收拾裝備、交接入城信息，等一切弄完，回到宿舍，天幾乎都快亮了。
“都他娘快四點半了……”趙磊一邊揉著眼睛一邊嘟囔，肚子也咕咕叫個不停。三人狼狽地攔了個值夜的後勤兵，隨便弄了點剩飯剩菜，囫圇吞棗吃下去，連菜是啥味都沒記住。
吃完飯，也不管有沒有洗澡的力氣，就直接一頭倒進各自的床上。
和在外麵睡帳篷、靠岩壁、窩洞穴的感覺完全不同，哪怕房間不大，哪怕床不是新鋪的，但這是“自己”的床，是熟悉的味道，熟悉的安全感。林風一躺下，整個人仿佛都沉進了床墊。他甚至感覺這幾天繃緊的神經，在這一刻真正鬆了下來。
“在家睡覺真香。”小伍裹著被子感歎了一句，聲音都有點迷糊。不知道有沒有人和林風一樣，哪怕是在末世，隻要換個地方，換張床，哪怕累得像狗也睡不踏實。可一回到這裡瞬間秒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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