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月初十的雲墨軒總是人聲鼎沸，整整三層樓，除卻一層被站的、坐的人擠的滿滿的，二層三層的雅間也都被預定。
“也不知今日有沒有佳作？”宮落雲通過垂下的紗帳看著一樓的台子，台子足足有兩人那麼高，將每月收集的頂尖佳作在初十這日展出，自有喜愛丹青的人來此以高價購得。
然，作為都城最大畫閣的雲墨軒卻不單單以文墨為主，也有更多的人來此挑選人才，若被貴人看中得以引薦，那青雲之路也不是走不得。
“小姐你瞧，是花鳥圖，畫得可真好啊。”若薇撩開紗帳向外看了一眼，“瞧著跟真的是的。”
宮落雲麵覆薄紗，向外看了眼，“確實是惟妙惟肖，隻是少了幾分味道。也不知今日有沒有墨山先生的畫。”
“這墨山先生雖畫的好，卻是懶了些，一年才畫那麼三兩幅，不過單憑一幅畫便是尋常人家好幾年不吃不喝的錢。”若薇又為宮落雲添了些茶，“不過小姐那麼喜歡墨山先生的畫，不若請相爺出馬，讓他為小姐畫上幾幅豈不好？”
“胡鬨！怎可以勢壓人？”宮落雲喝了口熱茶，“況且這些個文人墨客本就是有些傲氣在身上的，怎會屈服於權貴？今日若能得墨山先生的畫自然是好的，若不是能，權當出來散心。”一邊說著，摘了麵紗，將目光移到一樓的台子上。
主仆二人一連看了幾幅，桌上的點心也都被吃掉了小半盤，雖是都是佳作可依舊沒看到能入得了宮落雲的眼的。
“最後一幅，墨山先生的美人圖。”隨著台上唱念的小廝話音一落，女子的纖纖玉手扯開了束著畫軸的紅繩，被懸掛於架子上的畫軸就這樣呈現在眾人麵前，碧波漣漪的湖麵，畫舫在蓮池中輕蕩，垂落的紗簾被撩開一角，雪玉般的手探出，似水般的指尖極為愛憐的撫過。女子隱沒在紗簾之後，水袖掩住小臂，隻露出一小截纖細瑩白的手腕，美人圖雖不見美人，每一分筆墨下卻隱隱透著傾城姿容，媚色入骨。
雲墨軒內，驚歎之聲此起彼伏，宮落雲回過神來，便已叫價到五千兩。
“五千五百兩！”
“六千兩！”
“六千三百兩！”
宮落雲看了看若薇，若薇立刻彎起手放在嘴邊，“一萬兩！”
一時間，鴉雀無聲。宮落雲滿意的聽著一片寂靜，剛喝下一口茶，正欲吩咐若薇將那畫取了來，便聽得一清朗男聲，“兩萬兩。”
“三萬兩！”若薇急急喊道，眾人還未從兩萬兩的驚愕中回神，又被這三萬兩嚇得暈頭轉向，乖乖，這是如何的家世能三萬兩買一幅畫？！
“這位姑娘。”掌櫃笑眯眯的向宮落雲這邊抱拳，“在沒有比您出價更高的，墨山先生的墨寶便是姑娘您的，隻是墨山先生的畫需要將銀錢立刻付清。”
宮落雲一愣，和若薇對看了眼。隻好道：“可以往不都是隔日來取畫付付便可？怎麼今日改了規矩？”
“姑娘怕是有些日子沒來了，之前墨山先生的畫作是可以隔日付清，隻是最近一段時間卻改了。”掌櫃笑眯眯的隔著紗簾好聲好氣的，知道能坐在這二三層的人在都城誌紅皆是有名有姓的，萬萬得罪不起。
“如若姑娘沒辦法立刻付清，”說著便往三樓的雅間一拱手，“那這畫作便是這位公子的了。”
“掌櫃的能否通融？”宮落雲緊抓住欄杆，麵上籠著陌生的尷尬，幸好隔著紗簾，否則她這相府小姐的款兒算是拿不住了。
“這······若是公子肯割愛的話，倒也不是不行。”
“這······”宮落雲不覺猶豫起來，她一個女子，怎好單獨與男子交涉？即便是帶著婢女也難免落人話柄。
“小姐······”若薇不知宮落雲心中擔憂，便自告奮勇想要去，卻被宮落雨按住手腕搖了搖頭。
“多謝掌櫃美意，想來那位公子也是極喜愛這畫的，小女子又怎好奪人所愛。”
宮落雲扯了扯唇，“走吧，隻當今天出來逛逛。”若薇點點頭，扶著宮落雲下了二樓，稍稍一瞥，見著一白麵男子雙手捧著上了三樓，想來是哪家公子的小廝吧。
“小姐。”馬夫瞧見宮落雲出來，便掀起了車簾，將車底的馬凳抽了出來。
“姑娘留步。”素手搭在若薇臂上，方要踩上馬凳，一男子急步而來，抱拳見禮，“姑娘安好，我家貴人有請。”
咦？這不就是剛才那同她們搶畫的人？搶畫之仇還未報，又這般無禮，若薇最是不會給他好臉色。“你家貴人？什麼貴人？憑他是什麼貴人，哪有隨意將未出閣的小姐請走的？”張開雙臂，像護雞崽似的將自家小姐護在身後。
宮落雲看了那男子半晌，確定自己並不認識，便婉拒道：“抱歉，我並不認識你，你家主人是······”
“是我唐突了，該親自來請姑娘才是。”蕭允昭一身淺藍素袍，俊朗的眉目清貴無雙，也許隻是穿了一般的常服，麵上少了幾分清冷肅穆，多了幾分柔和。雖然如此，但若薇還是在這天生的貴氣前弱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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