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驍後來回憶,當他到達江邊的集結點時,巨大的心理壓力讓他有些喘不過氣來。
沿著江河早已經布滿了各式由防暴牆和鋼筋混凝土結構組成的防禦工事,無數機炮和重炮如同密林。
強烈的燈火透入漫天的風雪,白色和彩色交織。
指揮官在大聲地呼喊著,密密麻麻集合的隊伍鋪滿了整個大地。
“對比這樣的規模,在草原上那次實在屬於小打小鬨的過家家。”
江岸上的廣播喇叭放著鼓舞人心的歌,那是一首很老的歌曲,但東國幾乎所有人都會哼上兩句。
當裝甲部隊集結完畢踏上鐵橋時,馬驍目送著這股鋼鐵洪流遠去。
兩國交界的淺河對岸,時不時有高麗老幼婦孺向這邊湧來,被防線的軍警鳴槍趕了回去。
“東國此次隻提供軍事援助,不接收高麗國難民!請你們回去!拿起武器!為自己的祖國和領袖戰鬥!”
防線上對著對岸的喇叭播放著用高麗話錄製的喊話。
“全體都有!上車上車!準備出國境!”
馬驍就這麼精神恍惚地被推上了運兵車,隨著車輛緩緩駛過大橋,他深情地回望了一眼東國的土地。
“都眯一會兒吧,到了地方了立馬打起精神。”
……
馬驍強行調整著自己猛烈跳動的心臟,這種緊張不是來自對喪屍的恐懼,事實上,在馬驍心中,對喪屍的仇恨大於恐懼。
“在某個時間段裡,我也幻想過鐵馬冰河,在千軍萬馬中馳騁疆場,槍林彈雨中與子同袍,可真的看見千軍萬馬和身邊無數的戰友,我的緊張來自對生死的恐懼?還是對什麼呢?我自己直到很久以後也說不出來。”
“立下不世之功的人,也許也曾經有過我這種緊張吧,莫名且無助,沒人能幫你,隻能靠自己去調節。”
運兵車在裝甲部隊的掩護下,一路飛馳,沿途可見很多向著北方逃難的百姓,多以婦女老人為主,他們臉上都帶著麻木和痛苦,背上背著,頭上還頂著自己的家當。
這些人排成長隊,沿著道路的兩側,一側向著北方,一側肩挑背扛著各式物資,堅定地向著南方前進。
“焦排長,這些人是怎麼回事?”
“北高麗政府強製命令不能戰鬥的百姓全體向北邊遷徙,以免感染後形成新的屍群,好像柳京周邊已經隻有軍隊,沒有百姓了,去了可以放開手腳打。”
“那向著南方去的呢?”
“那是被號召前去支前的百姓,為前線輸送物資。”
馬驍聞言,仔細觀察著道路兩邊的人流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這些人見馬驍看著自己,也抬起頭注視著他,在與無數人對視過眼神後,馬驍得到的是統一的情感。
這些人,並不害怕!但很迷茫。
南北高麗本是一個國家,但自分裂以來,南北兩方朝著不同的方向發展,在文化、精神內核及生活習慣上都形成了巨大的差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