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戰一直打到了冬天,嚴寒肆虐,患上輻射疾的病者越來越多,加之殲滅喪屍數已經超過一億八千餘萬,喪屍已經呈現了不敢進攻的態勢,目的似乎達到了,最終,司令部頒布了全線撤退的命令。
白不藝被李聖龍帶在身邊,兩人話變多了,如同親生父女一般。
李聖龍帶領著部隊墊後,一路退卻,最終很巧合地回到了四水山峽穀以西二十公裡處。
由於友鄰部隊與自己拉開了距離,軍隊在這峽穀周邊駐守,等待部隊合攏,李聖龍隻感覺到身體越發不適,走到某個山頭時,一口老血便吐了出來,順帶還吐出了兩顆牙齒。
“團長,這……”
李聖龍見了,也不慌張,看了看周圍,笑問隨從道:
“這裡看著十足的熟悉,是施州附近嗎?”
“團長,你這怕是輻射病,得……”
“不了!我知道,很多事情,救不過來的。”
李聖龍說得是對的,身旁兩輛車,上麵全是輻射病嚴重的士兵。
“對了!暫時彆告訴不藝,她現在受不了這些。”
說罷,尋著一條路,走了很久,當天夜裡,吐血數次。
第二天,遠遠地便看到了一如當年模樣的四水山峽穀。
李聖龍笑得很是開心,慢慢向著峽穀走去。
“我這也年紀大了,不要再麻煩醫生和國家了,去山上看看,我記得,我都記得。”
部隊圍住了峽穀,李聖龍蹣跚著渡過了那片曾經有著很多蚍蜉的湖水,那道樓梯還在,心生歡喜。
“不知道道長還在不。”
說罷,李聖龍對身邊的阿卜道:
“阿卜你就在山下吧,這路你沒走過,自然是走不明白的。”
阿卜無話,用無人機確認過山頂情況後,便也便讓李聖龍自己上去了。
“喂!團長!你慢點!”
“好,慢點就慢點吧,這個時候也快不起來了。”
一路輕快,李聖龍很快到達山頂,此時白雪飄飄,宛如北國風光,但這是南境。
李聖龍四下看了看,讚歎了一聲好雪!
盤腿而坐,放空了一切,隻做一件事情——聽雪。
“雪花飄零,輕飄飄宛若人生,誰能聞其聲音?若生,若死,若白羽墜地,白兄?是你來找我了嗎?”
閉著眼睛的李聖龍,什麼都不想,微笑著,像是在等待著什麼。
“團長。”
“咦?你怎麼來了?不是說好我不許有人來打攪嗎?”
隨從指了指身邊的道人道:
“這道士說這裡是他的地方,還說要見你,於是就帶來給你看看,他帶我上來的,你認得嗎?”
“啊!道長啊!太好了嗎,我就猜您還活著!”
李聖龍見了野山道人,心中大喜,但此時已直不起身。
“唉!不用起來,我來會你。”
道人微笑著,也盤腿坐在李聖龍身邊。
“道長,你是真神仙,樣子都還沒變呢。”
“嗯?你也沒變呢,隻是瘦了,少了幾分福相。”
李聖龍聞言,隻是笑了笑。
“道長,我就要死了,你知道嗎?”
道人聞言,沒有露出一點悲傷,反而是笑著道:
“生時當生,死時當死。”
“哈哈?道長倒也是灑脫呢!我那些兵暗地裡哭,我也無法勸解,這末世,我也苟且偷生了這大幾十年,都算是賺的,有什麼值得傷心的呢?到了時候,該死就得去死,有什麼呢?哈哈……”
看著李聖龍大笑,道長露出了一絲欣慰的表情,片刻後便笑道:
“人啊,生於天地之間,食來自土地的五穀,最後回歸土地,這本就是自然之法,隻不過有些人把生死看得重,有些人看得輕,小友你輕看生死,閻羅王也會感覺自己很無能吧。”
“哈哈哈!”
笑了幾聲之後,李聖龍突然低下頭去,模樣很是傷感,像是想到了什麼一樣。
“我在圍牆之內已經度過了幾十度春秋,我不知道為什麼,雪花飄零的時候我總是很傷感,因為我始終記得在某個冬天,我離開了我的一位老朋友,而他那時候很需要我。”
野山道長聞言,笑道:
“人生譬如朝露,總有彆離,何故如此傷感?”
李聖龍聽到這話,撇撇嘴亦是大笑,笑著笑著,便又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