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無涯際的黑夜,靜謐得讓人感到窒息。
黑暗,正嚴嚴實實的籠罩著帝京楚垵城,籠罩著天恩大帝國。
此一刻,整個帝京,幾乎連一兩聲的鳥鳴聲都難以聽得見。
沒有月亮,天上,隻有中天處稀疏地掛著零零散散的幾十顆星鬥,弱暗的星輝映照著下麵這個光怪陸離的世界。
一陣幽幽的夜風吹過來,帶來了一陣極為燥悶而難耐的氣息。
一塊鉛色的夜雲也隨著那夜風飄了過來,彌彌離離的遮蓋住了中天那冷冷清清的星鬥,使得這夜色更顯得邃暗而陰鬱。
皇宮,亭台樓閣鱗次櫛比,此一刻,卻靜的讓人感到可怕。
唯有皇宮西北角的一處院落裡,還有宮人在不住的來回走動著,她們手中的宮燈,在夜色中劃出了一道道長長的亮白色的尾線,飄忽閃映在那沉沉的夜色中,很快就消弭不見了。
此一刻,一個黑影,正靜靜地潛伏在那宮殿高高的房脊圍成的四角“內井”當中。
儘管那裡極為幽謐,但是屋頂上那層層疊疊的琉璃瓦還是能夠反射出淡淡的光輝,以至於偶爾的還能夠比較清楚地看得見,他頭上那火紅色的極為醒目的頭發。
一塊黑布,嚴嚴實實的遮蓋住了他本來的麵容,一雙淡藍色的眼睛,極為警惕地注視著下麵的一切——
宮女太監們來來往往,或三兩個結伴而過,或四五個在廊簷下駐足,或幾個人在宮內喧嘩,或一小隊急匆匆托盤而過,說話聲也清晰地傳進了屋頂之上“紅發人”的耳朵裡——
“唉,咱索額王妃的生日,三天喜慶,咱們忙了整整三天,整個玥清宮幾乎是三天三夜沒有休息,到現在總算是過完了,忙完了,真是把我給累壞了!”
“可不是!婻啉姐,你作為咱玥清宮的首席大丫頭,這些事情都是你一個人裡裡外外的張羅安排,差不多都要你一個人去支派去說了算,事無巨細都要你去操持,可真是夠你受的了!”
“可不是!好在現在宮內宵禁,不允許也不能夠搞什麼大的舉動,咱王妃的生日也隻是在咱們宮內自己人慶祝了三天,這要是和往年一樣,整個皇宮內苑都來朝賀,萬歲爺禦駕親臨,大張旗鼓的慶賀七天,那,還不得把我累死啊!嗬嗬!”
“可不是!真不知道這宮內宵禁要到什麼時候,連出個宮門都要有王妃的懿旨,否則大門都出不去,什麼也乾不了,真是太不方便了!”
“據說萬歲爺禦體欠安,琇德娘娘親持朝政,現在,宮內正是多事之秋,所以這宮內宵禁麼,看起來還得需要一段時間。”
“哦哦,怪不得呢!”
“咦,婻啉,你怎麼還在這裡啊?”一個不男不女的聲音傳來,一聽就知道是一個太監,“索額王妃正找你呢!”
“王妃找我?在正宮嗎?”
“不,在寢宮。”
“哦哦,好的,我馬上到。謝謝劉公公。”
“嗯嗯,好!”
“紅發人”在內井中抬起頭來向下麵望去,清楚地看見那個叫婻啉的大丫頭,向著玥清宮寢宮的方向去了。
夜色在一點點的加深,天空也正變得越來越陰翳。
下麵,來來往往的人逐漸的少了,腳步聲也越來越稀疏,說話聲也終於是聽不到了。整個玥清宮中的燈火,也隻是剩下了稀稀落落的兩三處。
“紅發人”抬起頭來向著夜空望去——
一片黑黝黝的烏雲,正在天邊的地平線上緩緩凝成,並開始慢慢地向著這裡飄過來。
至多一兩個時辰之後,這裡就會狂風驟至,暴雨傾盆。
他知道,最後的機會已經來臨,他需要立即行動,也必須要當即行動——他,已經是彆無選擇。
此一刻,玥清宮中已經徹底的安靜下來,紅發人便從那“內井”中小心萬分地站起來,仔仔細細地向著周圍觀察了好一陣子,確認沒有任何異常,便向著寢宮的方向輕淩淩的幾個縱跳,瞬間不見了蹤跡。
玥清宮寢宮,此一刻,已經是一片素寂。
索額王妃已經睡下了——連續三天的宮內慶祝,幾乎是徹夜不眠,整個玥清宮張燈結彩,熙攘喧鬨,三天酒宴,宮人“灑脫”,作為“主角”的王妃也是著實的累壞了。而現在終於結束了,解脫出來的王妃已經是感到極度的疲乏,此一刻,她睡得很沉。
隻有宮內的首席大丫頭,也是王妃的貼身丫鬟婻啉,還帶領著兩個丫頭,在宮內靜靜的忙碌著。
不過,她們也是極儘小心,生怕腳步聲大了一點而驚擾了夢鄉中的王妃。
婻啉用綠玉果盤托著滿滿的鮮果,輕輕推開寢宮的門,把果盤小心翼翼的放在雕龍刻鳳的八仙桌上——
索額王妃有半夜醒來吃夜宵與水果的習慣,所以,她們必須早早地備好。
幾尺之外,就是鳳床,索額王妃正在寢帳裡甜甜地睡著。
“嗖——”
忽然一陣冷風,從婻啉的身後吹拂而過。不僅是吹起了她的紗裙,甚至連王妃的寢帳都被吹得飄動了一下,這不禁讓她感到分外的詫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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