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數息功夫,一張與幽冥宗四長老歐陽山河一般無二的麵孔,便完美地呈現出來,甚至連眼角細微的皺紋、眉宇間長期形成的煞氣都模仿得惟妙惟肖。
易容完畢,張皓暘迅速將身上那件代表天劍宗身份的青色道袍脫下收起,換上了其他黑衣人的黑色長袍。這身黑袍多處撕裂,襤褸不堪,血跡斑斑、一看就知之前的戰鬥有多麼的慘烈無比。
準備工作至此尚未結束。張皓暘盤膝坐下,全力運轉混沌造化訣,但此次並非為了療傷,而是刻意引導體內本就紊亂的仙氣,使其在經脈中衝突激蕩,模擬出重傷之下仙元失控的跡象。同時,他收斂自身強大的神魂波動,刻意讓神魂氣息顯得渙散微弱,仿佛遭受了重創。為了使得偽裝更加天衣無縫,他心一橫,並指如劍,凝聚一絲仙元,猛地刺向自己的右胸!“噗”的一聲輕響,劍指透體而過,帶出一溜血花。劇烈的疼痛讓他額頭瞬間沁出冷汗,但他咬緊牙關,任由鮮血浸透胸前的衣袍,使得他整個人看起來更加淒慘,氣息也隨之變得更加虛弱不堪,如同風中殘燭。
做完這一切,張皓暘再次以神識仔細掃視自身,確認無論是容貌、衣著、氣息、傷勢,甚至是那種重傷垂危的神態,都與記憶中歐陽山河可能呈現的狀態彆無二致,看不出任何破綻後,他才略微鬆了口氣,重新盤膝坐好,擺出運功療傷的姿勢,耐心等待“援兵”的到來。
就在張皓暘布置好現場不過十數息的時間,三道強烈的破空之聲由遠及近,迅速降臨山穀上空。正是那三名幽冥宗內門執事—羅劍、吳天、趙峰!
三人剛一落地,便被眼前的景象驚得目瞪口呆,倒吸一口涼氣。隻見山穀內溝壑縱橫,焦土遍地,空間似乎還殘留著不穩定的波動。最先映入他們眼簾的,便是倒在血泊之中、早已氣息全無的老劉!緊接著,他們又發現了另外兩名同門的屍體,死狀淒慘。
“這……怎麼會這樣?”羅劍失聲驚呼,臉上寫滿了難以置信。
“快看那邊!”吳天眼尖,指向不遠處盤坐著的那個渾身浴血、氣息奄奄的身影。
三人心中巨震,連忙飛身掠至近前。待看清那人的麵容,正是他們平日裡敬畏有加的四長老歐陽山河時,更是駭得魂飛魄散!此刻的“四長老”衣衫破碎,滿身血汙,胸前還有一個觸目驚心的血洞,臉色金紙,氣息微弱得仿佛隨時都會熄滅,哪還有半分天仙境巔峰強者的威嚴?
“四長老!”
“四長老!”
“四長老!”
羅劍、吳天、趙峰三人齊齊跪倒在地,聲音帶著驚恐與焦急,連聲呼喚。
張皓暘假扮的歐陽山河,這才緩緩地、極其艱難地睜開雙眼,眼神渙散而無神,仿佛用了極大的力氣才聚焦看清來人。他通過搜魂獲取的歐陽山河的記憶,立刻認出了這三人。他喉嚨滾動,發出極其沙啞、虛弱的聲音,斷斷續續地說道:“你……你們……來了……快,快扶我……離開此地……那賊子……雖被擊退……但恐有同黨……前來……偷襲……”
他的言行舉止恰到好處,將一種重傷瀕死、強撐意識的狀態演繹得淋漓儘致。
羅劍三人聞言,不疑有他,心中反而升起一股責任感。四長老傷重至此,保護長老安全返回宗門乃是頭等大事!他們立即應聲:“是!長老放心!”
三人小心翼翼地起身,合力將“四長老歐陽山河”攙扶起來。羅劍迅速祭出一艘約三丈長短、通體烏黑的船型飛行法器。三人攙扶著“四長老”,輕緩地飛上法器。羅劍操控法船,吳天和趙峰則一左一右護持在“四長老”身側,輸入仙元試圖幫其穩定傷勢。烏黑的法船化作一道流光,小心翼翼地朝著幽冥宗的方向疾馳而去,速度雖快,卻儘量保持平穩,以免顛簸到“重傷”的四長老。
經過約六個時辰的飛行,期間張皓暘易容的四長老始終維持著虛弱的狀態,偶爾還會咳嗽幾聲,吐出些許“淤血”,讓羅劍三人更是揪心不已,不敢有絲毫打擾。終於,幽冥宗那籠罩在陰森霧氣之中、氣勢恢宏的山門輪廓,出現在了遠方天際。
守門的幽冥宗弟子遠遠看到載著四長老和三位執事的法船歸來,雖然驚異於法船透出的凝重氣氛,卻不敢怠慢,立刻開啟了宗門禁製。烏黑法船毫無阻礙地穿過光幕,進入了幽冥宗內部。
一入宗門,一股陰冷肅殺的氣息便撲麵而來。宗門內建築大多以黑石砌成,風格粗獷詭異,隨處可見各種骷髏、鬼首裝飾,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陰煞之氣。在羅劍三人的指引下,法船徑直飛向一處位於宗門深處、格外高大宏偉的院落。院門之上,懸掛著一塊黑底金字的匾額,上書三個龍飛鳳舞的大字—風雪閣。這裡,正是四長老歐陽山河的修煉居所。
三人小心翼翼地將“四長老”攙扶進風雪閣主臥,讓其在一張寒玉榻上躺下休息。同時,他們不敢耽擱,立刻通過宗門秘法,向宗主落神山以及大長老風修羅、二長老寒天魄、三長老李天塵傳去了緊急訊息。
不多時,數道強橫的氣息便由遠及近,迅速降臨風雪閣。率先趕到的是三位長老,他們麵色凝重,眼神銳利。大長老風修羅身形高大,麵容陰鷙,周身隱隱有風雷之聲;二長老寒天魄則是一身寒氣,所過之處空氣都似乎要凝結成冰;三長老李天塵看似儒雅,但雙眸開闔間精光閃爍,心機深沉。
緊接著,一股更為磅礴、帶著威嚴氣息的身影邁入房中,正是幽冥宗宗主—落神山!他身著暗紫色長袍,麵容隱藏在淡淡的黑霧之後,看不真切,唯有一雙眼睛,如同深淵般攝人心魄。
落神山快步走到寒玉榻前,俯下身,伸出兩根手指,搭在“歐陽山河”的手腕上,一股精純的神識之力小心翼翼地探入其體內。片刻後,他收回手,籠罩在麵龐的黑霧似乎波動了一下,聲音低沉而帶著一絲驚疑:“山河,你的傷勢竟如此沉重!不僅經脈受損嚴重,內腑重創,連神魂都……都有些潰散的跡象!究竟是何人,能將你傷到這般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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