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我們當地的教學條件，能出兩位清大學生，出乎所有人預料。”陳書寧悄悄擦乾手心的汗水，緊張的心情慢慢平複，說話也隨意很多：“我的經曆鼓舞很多女孩子，埋頭苦讀，通過學習改變命運。”
主持人收到導演提示，不慌不忙問道：“參加高考前，你有沒有想過，有一天會成為女性榜樣？”
“其實我一直想成為女性榜樣，通過我的經曆，去影響更多的女性。有段日子，我想學法律，幫助弱勢女性。告訴她們，我們生下來不是為了洗衣服做飯。我們可以有理想，並且為之拚搏。”
“你放棄學習法律，轉頭去搞科研。是誰影響你，讓你改變想法？”
“是我的恩師，張繼光教授。”想起那段回憶，陳書寧臉上浮現出幸福的笑容：“參加高考前，我先生請張教授出試題，幫我提高成績……”
“bibi……”
傳呼機爆鳴，邢芳草收回目光，低頭看清楚那條信息，臉色驟變。
她撲到電視旁，抓起電話，撥通號碼：“大姐，邢有誌找到你了？你也太不小心啦！我費儘心思才擺脫他，你在乾什麼？”
“芳草，媽得了重病，沒幾天好活。我不願意看見爸，但我不能放著媽不管。”
“咱們姐妹挨打時，她管過嗎？你和小妹被逼著輟學，她為你們求過情嗎？她是幫凶，幫著邢有誌迫害我們。你怎麼那麼糊塗？”
邢芳草麵目猙獰，再用幾分力氣，手中的電話筒就會變形。
“他們那麼大歲數，女兒都不在身邊，兒子也不孝順……”
“如果不是我花錢請律師打官司，你早被前夫打死了，怎麼可能離開京市？你那個爛賭鬼丈夫誰挑的？大姐，我再警告你一次，收起你的爛好心，不然我不會再幫你。”
心中怒火滔天，目光落在電視上，聽到陳書寧侃侃而談，邢芳草心情平複一些。
“你能過上好日子，全靠我全力周旋，給你找了位好丈夫。再讓我發現你聯係他們，就彆怪我翻臉不認人。我能讓你嫁給齊主任，就有辦法讓你收拾東西滾蛋。”
邢芳草掛斷電話，撥通另外一個號碼。
“小妹，大姐知道你的住址嗎？”
“她不知道，我給她寄東西，都是留隔壁批發市場的地址。二姐，怎麼了？”
邢芳草暗自鬆口氣，帶著怒意說：“她背著我，偷偷聯係邢有誌。我真慶幸咱們姐妹不在同一座城市，大姐不知道我的地址，就算她被邢有誌找到，也說不出咱們倆的下落。”
電話那頭沉默片刻，語氣透著無奈：“大姐總是想當好人，好心放錯地方，早晚會惹出麻煩。二姐，這段日子我不會聯係她。這個號碼，你換掉吧！”
“嗯。”邢芳草眉頭緊蹙，掛斷電話。
身後傳來開門聲，燈光驟然亮起。一位中年男士脫下皮鞋，麵帶疲憊的走進來，身體陷進沙發裡。邢芳草換上一副笑臉，走到他身後，為他揉肩。
電視裡傳來清脆的女聲：“我參加工作後，一直資助偏遠地區女孩子讀書。我女兒懂事以後，問過我一個問題。她說，媽媽你為什麼把錢給那些姐姐花？”
“我說，她們想繼續讀書，可是家裡不支持。媽媽節省一點，就能幫她們走出困境。我女兒聽不太懂，但是從那一年開始，她把零花錢都存起來，讓我去幫助那些女孩子……”
“這人誰呀？”
邢芳草語氣溫柔，笑著解釋道：“陳書寧，青年科學家。”
“芳草，你平時不愛看訪談節目，今天太反常了。”
“我們倆認識，她是陳家村人，我下鄉插隊時和她打過一架。”邢芳草眉眼含笑，目光變得柔和：“當年我高考落榜，想要複讀，家裡不肯出錢。她幫過我，幫我坑了個傻子。”
“我想起來了，你提過這事。媳婦彆揉了，你坐下看電視，我去倒兩杯紅酒。今天孩子不在家，咱們倆浪漫一把。”
窗外萬家燈火，那道忙碌的身影倒映在玻璃上，邢芳草看著這一幕，眼裡蓄滿淚水，心有了歸處。
從宋詞手裡坑了一筆錢後，邢芳草苦熬一年，終於考上大學，離開那個吃人的家。
大學畢業，她來到離京市最遠的海市。這一次她沒走捷徑，奮力拚搏，搏出一片天。
前幾年她回到京市，發現早就該嫁人的小妹，被父母扣在家裡做搖錢樹。被公安局逮捕多次，仍舊不肯悔改。大姐雖然早已經嫁人，可父母隻圖錢，給她挑了個爛賭鬼。
邢芳草使儘渾身解數，連哄帶騙，才將妹妹帶走。大姐離婚官司結束後，她又偷著回去，帶走大姐。
“又在想以前的事？眼淚都掉下來了。”
邢芳草拭去淚珠，甕聲甕氣的說：“看見陳書寧勾起來啦！年輕時，我特彆嫉妒她……”
聲音漸漸飄遠，屏幕上那張臉也變得模糊。窗外的月亮默默注視著那對中年夫妻，眼看著妻子被丈夫哄得眉開眼笑，轉眼兩個人膩歪到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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