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半空之中,多龍巴魯托與那隻剛剛釋放出破壞死光攻擊人群的暴飛龍隔空對峙著。
而下方的房頂上,站在瑪夏多旁邊的穆萱則是緊緊盯著不遠處的西裝男。
不知道為什麼,穆萱總覺得自從瑪夏多從她的影子中跑出來後,眼前的家夥似乎反倒是輕鬆了不少。考慮到她這位曾經學生向來心機深沉的性格,即便是她也不由捏住了腰帶上的另一個高級球。
穆萱的小動作自是逃不開男人的眼睛,可是他卻是熟視無睹地揚了下眉毛,隨後用骨節分明的手稍稍鬆了鬆自己的衣領。
昂首望天道:“穆老師,在這樣的世道下,我一直覺得能有像你這樣的人很難得,可以的話我是真不想對你下手,可你偏偏要選擇站在那一邊…”
穆萱則是淡漠地打斷了對方:“錯了。”
見到對方微微一頓,穆萱則是按下手中高級球上的按鈕使之變大。
“並非是站在哪一邊的問題,我站在這裡,完全是因為私怨。”
“好個私怨。”
聞言,男人勾起了嘴角,也正是對方即將將精靈球拋出去的瞬間,前者按下了手中控製器的開關。
刹那間,天空在那一瞬被生生撕開一道暗紅色的裂口,如同神明用指甲劃破的疤痕。
一聲遙遠的嘶鳴裹挾著空間崩解的尖嘯從裂縫深處傳來,在震碎了上空最後一層浮雲後將整座城市摁入死寂———那聲音並非憤怒,而是某種被碾碎尊嚴的悲鳴。一條鎖鏈從中緩緩落下的紅色鎖鏈就那般停滯在半空。遠遠望去,就像一條被斬首的赤紅巨蟒,每一截蛇骨都由燃燒的圓環咬合而成。隨後一道淡粉色的龐大身軀被從裂縫之中強行拖拽了出來。
在如同血脈流動的汩汩律動中,紅色圓環表麵浮動的符文如同潰爛的瘡口,正源源不斷地榨取那尊粉色巨獸的空間之力。隨著“咚”的一聲,那猩紅的鎖鏈像是猛的將其拽到了應在的位置一般止住,它珍珠白的頭顱竭力後仰,粉色的鱗甲在鎖鏈絞殺下滲出晶化的紫血——那些血珠尚未滴落,便在空中凝成蛛網狀的屏障,每一根“蛛絲”都折射著整座城市顛倒的虛影。
若是徐鈺在場,定會一眼就認出那隻珍珠鑽石版本之中的封麵神獸———空間神帕路奇亞。
此刻看去,那構成圓環的每根鎖鏈末端都紮進虛空,而處於正中的帕路奇亞則像是被無數血手拽住關節的人偶。當它掙紮著昂起珍珠色的頭顱時,整片天穹都泛起漣漪,如同被石子擊碎的鏡湖。
似是感受到前者微弱的掙紮,鎖鏈突然收緊了。
那些流淌著詭異符文的金屬勒進帕路奇亞的翅膜,在空間之神的慘叫聲中,它的右爪不受控地刺向自己左臂。當爪尖觸碰到珍珠的刹那,整座城市的玻璃幕牆同時炸成齏粉。
“咚!!”
第一道空間壁壘從地底刺出時,整條商業街被垂直截斷。玻璃櫥窗裡的模特突然扭過頭,它們的陶瓷眼珠在空間擠壓中爆裂,飛濺的碎片卻懸浮在半空,組成一幅不斷坍縮的馬賽克拚圖。早已是察覺到危險而奔跑的人群卻像被按下了減速鍵,他們的腳尖在觸到屏障邊緣的瞬間化為齏粉,而身體仍因慣性向前撲去——數十具失去足踝的軀體在慣性定律與空間法則的撕扯下,如同一場荒誕的集體芭蕾。
眼見那如世界末日一般的場景降臨世間,穆萱當即死死瞪向造就這一切的罪魁禍首,手中的精靈球直接被其徑直拋了出去。
可讓穆萱震驚的是,那枚黑色的高級球並未如預想般那樣彈開,而是在被一股詭譎的能量籠罩後,鎖上了兩道小型的鎖鏈。
“這是…”沒等穆萱從眼前詭異的場景回過神來,天空中幾道暗紅色的電弧迅速籠罩了帕路奇亞全身,在一聲哀鳴聲中它的背翼突然痙攣著張開,淡粉色的翼膜本該撕開次元裂縫,此刻卻被赤色圓環強行扭曲成僵硬的姿勢。它雙臂那兩顆象征空間本源的珍珠劇烈震顫,迸發的能量波紋讓方圓十裡的建築開始“融化”。鋼筋如蠟油般垂落,混凝土牆麵上浮出億萬顆六邊形光斑,像無數隻複眼同時睜開。柏油馬路如被蒸發的氣體一般慢慢化為粒子不斷崩解上升,車輛如同被裝進棱鏡的玩具,在多重折射中扭曲成幾何殘像。有人在這極致的恐怖下試圖衝出街道,卻在觸碰到無形屏障時化作一串像素般的星光,隻留下一聲戛然而止的哀嚎聲。
“快看……天上!”某個蜷縮在廢墟裡的訓練家嘶喊道。
帕路奇亞的翅膀終於完全展開,卻不是它引以為傲的時空之翼——鎖鏈將它的翅骨拗成反向彎折的十字,每片鱗羽都在強行催動空間力場時迸出血珠。那些血珠沒有落下,而是懸浮在空中凝結成新的屏障節點。當最後一個節點完成時,整座城市成了琥珀裡的蟲骸,連風都被切割成靜止的碎片。唯有帕路奇亞胸腔內的珍珠仍在跳動,每一次搏動都讓鎖鏈上的符文亮起更刺目的紅光,像極了正在倒計時的末日時鐘。
人們抬頭望去,瞳孔裡倒映出此生最恐怖的星空——原本蔚藍的天幕已被替換為某樣巨型生物胸腔內部,粉色的空間脈絡與鎖鏈的猩紅圓環交錯盤踞,如同一顆被寄生蟲蛀空的心臟。每當鎖鏈收縮,便有更多建築被抽離現實:電話亭的玻璃表麵滲出黑色粘液,凝固成另一個時空管理者拍打在屏障上的手印。
最令人窒息的是聲音的消亡。
哭泣、祈禱、寶可夢的怒吼,所有聲響都在觸碰到空間壁壘時被吞噬。寂靜中唯有帕路奇亞破碎的呼吸在回蕩,像一台超負荷運轉的古老機器。它的左爪突然掙脫了半秒控製,猛地插進某棟大廈的外牆——當鎖鏈再度將其拽回時,牆麵留下了五道深達十米的爪痕,每一道裂痕都在滲出液態的阿爾宙斯符文,那是連古籍都未曾記載的求救信號。
當最後一塊天空被赤色圓環縫合時,整座城市已成一個倒扣在地上的大碗一般的黑紫色棺槨。
裂縫中開始遊動起不屬於這個維度的影子,被困在時間渦流裡的人類開始“褪色”,他們的皮膚逐漸透明,露出皮下機械表齒輪般咬合運轉的血管與骨骼。
同化…然後消解…
而帕路奇亞高懸於天頂,粉色的身軀正在與鎖鏈同化,如同一尊被釘死在十字架上的蝴蝶標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