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腳下大地傳來那聲直擊靈魂的恐怖嗡鳴,當深紫色的、如同活物般的血管狀紋路撕裂操場地麵,瞬間編織成覆蓋整個視野的龐大邪陣時,徐鈺的全身就被這突如其來的撕扯力和吸力所籠罩,身子一個不穩差點從椅子上摔落下去。
與此同時,她的腿上那隻小家夥在劇痛之中忍不住縮成一團,微顫之中不住地哀鳴起來,緊接著當那沉悶的嗡鳴聲響起時,它痛地發出了前所未有的、近乎撕裂的尖鳴。
“boyii———!!!”
那聲音淒厲得讓徐鈺心臟猛的驟縮。她低頭,竟然看到原本柔軟蓬鬆、泛著健康光澤的淡褐色絨毛,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失去水分,變得乾枯黯淡。那小小的身體此刻正在她臂彎裡劇烈地顫抖、抽搐,那雙總是濕漉漉、充滿靈性的大眼睛此刻痛苦地圓睜,瞳孔深處映照著漫天妖異的紫光,充滿了極致的恐懼和痛苦。她能清晰地感覺到,一股冰冷的、無法抗拒的力量,正像無數貪婪的吸管,狠狠紮進伊布小小的身體裡,瘋狂地吮吸著它的生命力。
徐鈺自己的情況同樣糟糕。一陣強烈的眩暈襲來,仿佛有人用冰錐狠狠鑿進了她的太陽穴。手腳瞬間冰涼發麻,像是被浸泡在冰水裡,緊接著是深入骨髓的刺痛和虛弱感,仿佛全身的力氣正被無形的巨手硬生生抽走。每一次呼吸都帶著那股令人作嘔的焦糊和腐朽味,肺葉像是要凍結。胸腹中那股持續多日的、被校醫診斷為“斷骨之痛”的痛楚,此刻如同被點燃的炸藥,猛地炸開!劇烈的絞痛讓她眼前發黑,冷汗瞬間浸透了後背的衣衫。
可即便如此,想要將伊布帶離此處的欲望以及求生的本能壓倒了恐懼和痛苦。徐鈺下意識緊緊抱住瑟瑟發抖、氣息迅速萎靡下去的伊布,用儘全身殘存的力氣,轉身一邊扶著椅子背強撐著朝著離她最近、看起來尚未被紫光完全覆蓋的操場邊緣柵欄缺口跌跌撞撞地挪移過去。
逃!必須逃出去!為了伊布,也為了自己…
她必須走出去…
在尚未康複的腿部傳來的劇痛中,徐鈺臉上汗如雨下,甚至在厚重的喘息聲中夾雜上了痛苦的呻吟…
堅持…徐鈺…堅持下去…
在死命咬牙之間,她甚至顧不上去看周圍如同煉獄般的景象———那些癱倒在地、皮膚灰敗的同學,那些發出絕望哀鳴、光芒迅速黯淡的寶可夢,那些瘋狂湧向地麵法陣的紫黑色能量塵埃……
“咳…呃…”喉嚨裡湧上腥甜,視線因劇痛和眩暈而模糊搖晃。她踉蹌著,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又像拖著千斤重擔。
離那個缺口隻有十幾米了!希望就在眼前!
然而,就在她即將衝出觀眾席邊緣的刹那———
“這不是我們的破格職業選手徐鈺嘛,想去哪啊?”
一個身影,如同鬼魅般,精準地、無聲無息地擋在了她的必經之路上。
而在抬起眸子的瞬間,徐鈺因為不適而有些蒼白的臉上倒是浮現出了些許牽強的笑意。
是管映秋。
小緣最好的朋友,那個總是將重視之人的事情放在第一位的學生會副會長管映秋。
但此刻的她,讓真正看清了其狀態的徐鈺瞬間如墜冰窟。
管映秋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沒有痛苦,沒有恐懼,甚至連一絲掙紮的痕跡都沒有。她的眼神空洞得嚇人,瞳孔深處是一片死寂的灰白,映不出任何光線,也映不出徐鈺交融著痛苦與驚懼的臉龐。她的嘴角甚至掛著一絲極其詭異的、僵硬的弧度,像是一個被拙劣工匠硬生生提拉起來的木偶笑容,冰冷而毫無生氣。
她站在那裡,身體姿勢卻呈現出一種非人的“精準”。雙臂微微張開,並非阻攔的架勢,更像是在維持一種奇特的平衡點,恰好封死了徐鈺所有可能的閃避路線。她的動作沒有絲毫預兆,沒有奔跑,沒有呼喊,就像是從地底直接“生長”出來的一道冰冷人牆。
“管映秋…?”徐鈺的聲音因劇痛和極致的恐懼而變調,甚至帶著了些許哭腔,“讓開!快讓開啊!我們必須出去!伊布它……”話間,手足無措的她還試圖從旁邊擠過去。
管映秋的身體瞬間動了。快得超乎常理。她的動作沒有任何肌肉發力的流暢感,隻有一種機械般的、被無形絲線牽引的突兀和精準。她僅僅是向左平移了一小步,手臂以一個詭異的角度抬起,那隻曾經和同齡人一起分享冰淇淋、一起畫畫的、溫暖的手,此刻卻帶著一股冰冷的、非人的力量,像鐵鉗般猛地抓住了徐鈺的手腕!
“啊呃…!”徐鈺痛呼出聲。那手指冰冷刺骨,力道大得驚人,仿佛要捏碎她的骨頭。一股刺骨的寒意順著被抓的地方瞬間蔓延,與她體內被法陣抽取生命力的冰冷虛弱感疊加,幾乎讓她當場窒息。
“ya…yaboi!!”懷中的伊布似乎也感受到了這極致的惡意和冰冷,儘管虛弱不堪,依舊掙紮著抬起頭,對著管映秋發出威脅性的低吼,試圖凝聚起一絲微弱的氣勢。然而,法陣的吸力無處不在,那絲氣勁剛一閃現,就如同風中殘燭般迅速黯淡、熄滅。伊布痛苦地嗚咽一聲,頭又無力地垂了下去,氣息更加微弱萎靡起來。
“管映秋!你醒醒!是我啊!徐鈺!”徐鈺忍著劇痛和眩暈,另一隻手徒勞地去掰管映秋冰冷的手指,淚水不受控製地湧出,“看看我!看看伊布!它快不行了!放開我!求求你放開我!”
管映秋對徐鈺的哭喊和掙紮置若罔聞。那張僵硬的“笑臉”紋絲不動,空洞的灰白眼珠直勾勾地“盯”著前方,焦點卻仿佛穿透了徐鈺,落在某個更遙遠、更黑暗的地方。她隻是機械地、固執地抓著徐鈺的手腕,像一道冰冷的枷鎖,將她死死地禁錮在這片正在被紫黑色法陣瘋狂抽取生命的死亡之地。她的存在本身,就成了絕望的化身,比周圍翻滾的紫黑色能量塵埃更讓徐鈺感到心膽俱裂。
前路被這冰冷的人牆堵死,手腕被鐵鉗禁錮,懷中的伊布氣息奄奄,身後是吞噬一切的紫黑色煉獄。腹中的絞痛如同燒紅的烙鐵,每一次呼吸都帶著血腥味。徐鈺被困在了原地,巨大的恐懼和無助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將她徹底淹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