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常來講,像仙子伊布這樣從未練習過的技能熟練度,在之前那樣在徐鈺和x噴快要被擊中時的近距離“施法”乾擾對方的攻擊以達到使之偏離軌道的作用還算穩妥。可是想要命中會飛的伊裴爾塔爾,那難度就可謂是呈指數上升了。
但是在美納斯那一招聲勢浩大攻勢遮掩下,處在風暴中央的伊裴爾塔爾並沒有注意到角落裡一直在蓄力的仙子伊布,雙翼更是在被那恐怖的零點爆破瞬間迸發出的極寒所封鎖,根本無從閃避接下來的攻擊。
就這樣,仙子伊布確實完成了徐鈺戰鬥一開始就悄悄給它下達的指示:“你儘管攢波,剩下的由老爹…剩下的由老鈺來想辦法。”
見那個本來就因為自己飛行姿勢而前躬的身軀被仙子伊布搓了半天的月亮之力構成的大球頂著,如同懷抱著向更高的天空倒飛了足足幾米高才轟燃爆炸後,在釋放完那一擊後早已筋疲力儘的美納斯終於支撐不住,身子一歪直接就那麼倒在了地上。
而同樣已經透支的仙子伊布,身上傷痕累累的波士可多拉也紛紛應聲倒地,再沒了能繼續挪動半步的餘力。
被強行從交融模式下打斷後,徐鈺的靈魂就仿佛是撤掉了某個一直幫忙硬頂著的支撐物一般,狠狠向下一墜。如此之下,渾身乏力,手腳灌鉛再加上原本就未痊愈的傷勢,那個黑發少女在瞄了一眼淺坑裡那個正歪頭望著自己的赤橙身影後,就那麼直挺挺地摔在了身旁美納斯將將遞過來的尾巴之上。
在榨乾最後一絲氣力將小主人接住後,側躺在地上的美納斯輕輕歎了一口氣,望向徐鈺那已經因為諸多折磨而已經有些無神的雙眸示意道:
“這次遭了這麼多罪,晚點的時候不從你身上討些‘獎勵’未免太虧了些…”
而徐鈺則是耷拉下那雙已經累到快要睜不開的眼睛…
“還獎勵呢…能活下來再說吧。”
“咻——————!!!”
伴隨著一聲淒厲到足以穿透雲霄的鳴嘯,猛地從伊裴爾塔爾的口中爆發出來。在場之人隻覺得這聲音猶如億萬把玻璃刀在靈魂深處刮擦。眾人意識到,這不再是宣告,而是那位毀滅神純粹毀滅欲望的咆哮。
伊裴爾塔爾那龐大的暗紅身軀,在被命中後深深地嵌入在崩裂的岩層之中。它體表那原本璀璨,在凝聚了濃鬱能量後散發著威嚴的暗紅結晶鎧甲,此刻布滿了蛛網般密集的裂痕,幾處靠近下腹的位置,甚至有大片的破碎結晶剝落,露出了下方如同沸騰熔岩般流淌著粘稠暗紅能量的本體,那能量如同活物般扭曲、律動,散發出令人心悸的氣息。
它巨大的頭顱微微低垂著,那對燃燒著餘燼的眼眸,此刻徹底化作了兩輪瘋狂旋轉、仿佛要滴出血來的猩紅旋渦。旋渦深處是滔天的怒火,被褻瀆的恥辱,以及一種要將眼前一切徹底湮滅成虛無的絕對瘋狂。
以伊裴爾塔爾為中心,一股粘稠如血漿,蘊含著無儘暴戾與毀滅的暗紅能量風暴,如同超新星爆發般猛地炸開。能量風暴所過之處,地麵瞬間石化,崩裂的岩石化為齏粉,煙塵被徹底湮滅,狂暴的衝擊波帶著毀滅性的力量,狠狠撞向四周…
“快帶剩下的傷員離開!!”
眼見那股蠻橫的能量風暴正以驚人的速度向四周擴散,原本留下還試圖想要去搶回徐鈺的葉淩霜當即咬牙做出決斷,迅速下達了讓身後留下的風紀委員撤退的指令。
…
在先前針對四處陣眼的戰役中,由於治安官、教職員以及學生會、風紀委員等學生的奮力出手,負責維持剝離生機陣法的裝置已經徹底停擺,或被操縱或被蠱惑的那些反抗的力量也基本被瓦解。
可是這其中,仍有一名關鍵人物尚未落網。
當伊裴爾塔爾那掙脫大地束縛、裹挾著滅世狂怒的暴起,如同最恐怖的畫卷。暗紅能量颶風撕裂天空,連接天地的毀滅龍卷將大地化為齏粉,刺耳的尖嘯如同億萬亡魂同時慟哭。整個戰場,幸存的生靈無不在這絕對的毀滅威壓下瑟瑟發抖,絕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徹底淹沒了殘存的意誌。
然而,就在這片被絕望和毀滅徹底主宰的煉獄邊緣———
一個身影,靜靜地佇立在相對安全的斷壁殘垣之後。
是陳墨。
黑袍下的學生會製服早已破損不堪,沾染著塵土和乾涸的,不知是他人還是自己的暗褐色血跡。他的臉色是一種病態的灰敗,嘴唇乾裂,眼窩深陷,仿佛一具被強行驅動的、瀕臨崩潰的軀殼。
但此刻,他的眼睛。
不同於先前被操縱時那種木訥,如今他的眼中充滿了喜悅,那是一種棋手看著棋盤上最關鍵棋子終於按照預定軌跡瘋狂起舞的得意。
當伊裴爾塔爾那布滿裂痕的暗紅結晶鎧甲在狂暴能量中剝落,露出下方如同熔岩般的暗紅本體能量時……
當那毀滅性的暗紅能量風暴炸開,將仙子伊布掀飛、將徐鈺重創時……
當那滅世的凶星帶著碾碎一切的意誌,發出最後的尖嘯衝天而起時……
陳墨那一直因痛苦而扭曲、緊繃的麵部肌肉,突然鬆弛了下來。
不是解脫的鬆弛。
而是一種…達到目的的、心滿意足的鬆弛。
他早就知道死去的姐姐不可能複活,可還是放開心神接受了怨靈…或者說,蘇逸的蠱惑。
不同於蘇逸利用吸收的生機來拯救戀人那種溫吞且不符合實際的計劃,他一開始想做的,就是利用前者身上的死氣來汙染那個大陣,從而召喚出傳說中的毀滅神。
換而言之,從一開始,蘇逸操縱他,拿他當作控製學生會的跳板,甚至以毀壞他身體根基為代價來設置那些陣眼,不過全都是他刻意拋出的魚餌罷了。
隻要這座學院、以及那個男人能死在這裡…
想到這裡,陳墨那因為被怨念蠶食的幾乎隻剩下空殼而疼到一直隻能佝僂的身軀忽然微顫著放鬆下來,他終於釋然地張開雙臂,仿佛隔空擁住了那個正在不斷擴大的暗紅色風暴。
…
“好了,就讓一切陪我下地獄吧…”
“…”
一聲不輕不重的腳步不合時宜的從身後響起,陳墨心中一驚,立刻轉身望向後麵。
“你是…?”
“…”
“田…!!…”
可還沒等看清對方身影的他驚呼出聲,一道嬌小的黃色殘影已然在閃爍間殺至了前者身前。
隨即,一道從天而降的粗壯閃電登時以耀眼的光芒籠罩了半邊的天空。
“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