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標徐鈺)……個體戰力評估……嚴重偏離初始數據……偏差值:無法計算……”
“戰鬥模式……非標準化……無法預測……精靈協同效率……超越邏輯模型……”
“支援請求……最高優先級……坐標確認……時間閾值已過……未響應……原因……未知……”
“邏輯……錯誤……無法……解析……”
…
為什麼?
為什麼這個人類訓練師能爆發出如此超越數據庫記錄的力量?
為什麼她的精靈能在那種絕境下爆發出近乎完美的配合?
為什麼……它發出的、代表夜幕隊最高危機等級的求援信號,如同石沉大海?
冰冷的機械思維,第一次被名為“困惑”和“無法理解”的亂碼所充斥。這超越了它的邏輯框架,如同無法解開的悖論,加速著它本就瀕臨崩潰的處理器走向最後的混亂與過載。視鏡上的紅光閃爍頻率越來越快,如同一顆垂死心臟正在瘋狂搏動。
而就在08殘存的“意識”被這無法理解的絕望徹底吞噬前———
距離徐鈺與08主戰場數公裡之外,一處原本應是支援路線必經的隘口。
此刻,這裡已化為一片死寂的修羅場。
皎潔的月光慘白地灑落,照亮了橫七豎八倒伏在地的身影。十數名身著統一漆黑製服的夜幕隊精英隊員,或昏迷不醒,或痛苦呻吟,再無一戰之力。
而在他們身邊,數十隻形態各異的精靈同樣重傷癱倒在地———黑魯加、烏鴉頭頭、劈斬司令、龍王蠍……無一不是凶悍之輩,此刻卻都失去了意識,身上帶著焦黑的電擊痕跡、深邃的爪痕或是被某種巨力重創的凹陷。
戰場中央,唯有兩人還勉強站立著。但他們絕非勝利者,而是僅存的狼狽不堪的乾部,其中一人半跪在地,一隻手臂不自然地扭曲著,嘴角淌著鮮血,他的王牌精靈一隻ega班基拉斯倒在身後,厚重的深綠色鎧甲布滿蛛網般的裂痕。
另一人拄著一柄斷裂的奇特長杖勉強支撐身體,原本花哨華麗的製服被弄的破爛不堪,臉上帶著驚魂未定的恐懼,他身邊一隻ega勾魂眼已經解除了進化,此刻正如受驚的獼猴般萎靡地縮在主人腳邊。
他們的目光,越過滿地的狼藉,死死地釘在隘口另一端,一塊高高凸起的岩石之上。
那裡,靜靜地坐著一個人影。
田欣瑤。
月光勾勒出她纖細卻挺拔的身影,夜風吹拂著她的發絲,輕輕撩撥著圍在脖頸上的絲巾。她臉上沒有什麼激烈的表情,隻有一片近乎漠然的平靜,仿佛腳下這片由她親手製造的慘烈戰場,不過是微不足道的塵埃。
最引人注目的是,一隻小小的、皮毛金黃的皮卡丘,正輕鬆地蹲坐在她的左肩之上。皮卡丘那標誌性的紅色電氣囊上,細小的金色電弧如同調皮的小蛇般“劈啪”作響,跳躍不定。它那烏黑的大眼睛掃視著下方倒伏的敵人,尾巴悠閒地晃了晃,仿佛剛剛結束了一場輕鬆的遊戲。
正是這隻看起來人畜無害的皮卡丘,以及它那深不可測的訓練師,在極短的時間內,如同不可逾越的天塹,將這支由兩名乾部帶隊、十數名精英和數十隻強大精靈組成的精銳支援部隊,徹底擊潰。
“咳……為……為什麼……”
那名半跪的乾部咳出一口血,眼中充滿了不甘與難以置信,“你……你到底……”
田欣瑤沒有回答。她的目光甚至沒有完全落在那兩名乾部身上,隻是微微側頭,似乎感知到了遠方徐鈺戰場上最後一絲波動的平息。
肩上的皮卡丘“皮卡?”地叫了一聲,電氣囊上的電弧跳動得稍微活躍了一點。
兩名幸存的乾部看到這一幕,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了一下。他們互相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在絕對差距麵前深切的恐懼和絕望。
繼續戰鬥?在經曆了剛剛那地獄一般的戰鬥後,他們清楚地認識到這樣做無異於自殺。對上這樣的家夥,他們的任務毫無疑問已經徹底失敗。
“撤……撤退!”
拄著斷杖的乾部從牙縫裡擠出命令,聲音嘶啞而顫抖,“帶上……還能動的!”
他們甚至不敢再看田欣瑤和那隻皮卡丘一眼,如同躲避瘟疫般,倉皇地、用儘最後力氣拖拽起近處幾個昏迷的隊員,踉蹌間頭也不回地衝進隘口另一側的黑暗之中,迅速消失不見。
徒留下滿地狼藉的戰場和昏迷的人與精靈,在慘白的月光下無聲地訴說著剛才發生的,一邊倒的恐怖碾壓。
田欣瑤的目光這才緩緩掃過下方,最終投向徐鈺戰場的方向,嘴角似乎勾起一絲若有若無的弧度。肩上的皮卡丘也安靜下來,隻有電氣囊上細微的電光,在夜色中幽幽閃爍。
….
而在主戰場廢墟中,08那瘋狂閃爍的紅色視鏡,終於在一陣劇烈的、如同垂死掙紮般的明滅後,“嗤”地一聲,徹底黯淡下去。所有代表生命和運算的光點,歸於永恒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