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婆子起身與她回道:
“見過王後娘娘,老婆子原本姓盧,後為了逃命改名換姓。”
“您喚老婆子陶氏即可,二十多年過去了,都快忘了自己的姓氏。”
溫梨溫和地與她點頭,感慨道:“辛苦您躲了這麼多年。”
“能否麻煩您將二十多年前的真相複原,告訴我們當年到底發生了何事?”
陶婆子抬頭望她一眼,又看向一旁的徐姑姑。
明顯帶著一絲防備和謹慎。
她局促地握緊滿是厚繭的手。
多年來的艱辛迫使她習慣性佝僂彎曲著脖子朝地麵看,不敢直視貴人的眼睛。
她攪著衣片小心講述起來:
“當年我們是從宮外被人找進宮,受命給宮裡一個偏殿的貴人接生。”
“與我一同前往的,還有一名姓黃的婆子。”
“她擅長轉正胎位,我擅長生產處理。”
“那位貴人當時胎位本來就不好,加上她當時似乎是被軟禁著。”
“生產時宮殿裡那些宮女根本不管她死活,另外幾個接生嬤嬤也隻是坐在一旁看著。”
“後來還是栗姑姑帶著沈太醫和我們幾個闖了進去,強硬將那些人趕出產房。”
“那位貴人生了整整兩天兩夜,最終艱難產下一名男嬰。”
“可惜孩子剛落地,姚貴妃便帶了一大群人闖進來。”
“她以假傳聖意的罪名,將那位帶我們進來的栗姑姑……給絞殺了。”
“當時剛生產完的那位夫人大出血,沈太醫本想進來救治。”
“可惜也被她讓人拖出去……當時我們隻聽到沈太醫一聲慘叫。”
“我和黃婆子抱著孩子瑟瑟發抖,已經徹底嚇得不敢動彈。”
“那位姚貴妃正要命人上前將孩子搶走,然後將我們也就地解決。”
“當時她身後一位身披白色鬥篷的貴人在她耳邊出了個主意。”
“說直接絞殺在宮裡,萬一竹山那位將來回來算賬,娘娘難免留下把柄。”
“不如借刀殺人,穩婆接生不利,導致產婦血崩而死。”
“為了活命,穩婆挾持剛出生的嬰兒逃出生天,最後將孩子滅口。”
“娘娘既不落下把柄,還能有個合理的由頭。”
“至於孩子麼,就讓這兩位帶出去,投河還是活埋,都可以。”
“那位姚貴妃聽完,霎時就改了主意,她笑著上前說給我們兩條路。”
“一是讓我們兩人帶著這個孩子出去埋了,她可以放我們一條生路。”
“不過必須遠走高飛,不許再出現在都城。”
“二是她斬草除根,連我們一塊處理,讓我們陪這個孩子共赴黃泉。”
“我們當時嚇傻了,半天回不過神,後來還是黃婆膽大一些。”
“橫豎都是死,她便開口說選第一條。”
“姚貴妃便讓人將我們兩人押出皇宮,帶到郊外一處偏僻的林子,命人看著我們處理。”
“其實我們兩人都很清楚,無論選哪一條,按照這位貴人的手段,絕不會放過我們。”
“於是黃婆子便忽悠兩名侍衛到一旁去坐著等,說我們挖坑需要時間。”
“黃婆一邊挖坑,一邊悄聲告訴我,穿過這個林子,下邊有一處陡坡峭壁。”
“那峭壁間有一處被藤蔓覆蓋的山洞。”
“因著她家離這裡不遠,她家老頭經常到這一帶挖川芎。”
“她說有一次老頭爬山崖時跌下來落進了這處崖洞,碰巧知道了此處。”
“那坡是斜麵的,隻要找對位置,順著坡麵滑下去,就會掉進洞裡,仿佛人間蒸發,眨眼消失”
“她打算抱著孩子博一條生路,問我要不要跟她一起?”
“反正我們兩個活不成,好歹活生生一條生命。”
“我們乾的又是接生的活,若親手扼殺這個孩子。”
“彆說我們自己下不了手,這簡直是遭天譴的缺德事。”
“我本是猶豫的,但是一看那兩個凶神惡煞的侍衛。”
“思慮再三後,便同意了,搏一搏,萬一能活下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