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附近沒有什麼高檔的餐廳,兩人在夜風中沿著街道走了一段路,最後在一個環境看上去還算乾淨的大排檔前停了下來。
大排檔的招牌已經褪色,上麵隱隱約約可以看見“老張排檔”幾個大字,門口簡單的擺著幾張折疊餐桌和塑料椅,桌上鋪著一次性的塑料桌布,顯得十分簡陋。
“就這兒吧。”徐陵指了指其中一張空桌,率先走過去坐下。
跟陸呈澤一身的彆扭勁兒相較,徐陵明顯淡定多了,像是來這樣的地方吃飯,熟門熟路的拆開桌上的一次性餐具包,腕表上的金屬與塑料碰撞出清脆的聲響。
“老板,來一瓶42度的瀘州老窖。”
等上菜的功夫,徐陵已經自顧自的聊開了,“其實我小時經常來這種地方,我媽嫁進陸家後,我爸萎靡了很長一段時間,經常帶我來路邊的大排檔喝酒,然後給我一點份五塊錢的炒河粉。”
“他一直覺得我喜歡吃炒河粉,其實有好幾次我都吃吐了,後來一看到粉狀的東西胃裡就會不舒服,但這些他都從未察覺過。”
油鍋爆炒的聲響驟然炸開,大排檔老板顛勺時飛濺的火星把徐陵的思緒一下拉回了多年前。
很快,餐桌上布滿了幾個小菜和一瓶白酒,徐陵擰開瓶蓋給陸呈澤倒了一杯,又給自己倒滿。
“來,先乾一杯。”徐陵舉起酒杯,眼神中帶著一絲挑釁。
陸呈澤沒有拒絕,端起酒杯和他碰了一下,一飲而儘。冰涼的液體,順著喉嚨滑下,帶來一陣灼燒感,他皺了皺眉,放下酒杯,抬頭看向坐在對麵的徐陵,“說吧,你約我過來,不隻是為了喝酒吧?”
說實話,真的挺神奇的,擱以前陸呈澤是斷不會想到,有一天他會和徐陵心平氣和坐在一起喝酒,聽他絮絮叨叨講述著一些無痛關癢的童年舊事。
大概是受陸海琛的影響,陸呈澤第一次真切感受到生命的脆弱,心境一下變得柔軟起來。
徐陵笑了笑,沒有直接回答他,而是先夾了一筷子菜放進嘴裡,仔細咂摸了幾口才慢悠悠的說道:“陸呈澤,你沒有想過,我們倆為什麼會走到今天這一步?”
陸呈澤的酒杯停在唇邊,似是認真的思考了一下,“道不同不相為謀,我和你注定了是對手。”
或許從薑硯決定嫁給陸海琛那天起,他和徐陵就注定了不是一條道路上的兩個人,後來又經曆了晏茴的事,他們的矛盾越來越深。
“對手?”徐陵嗤笑一聲,眼神中帶著一絲嘲諷,“你覺得我們是對手嗎?可我怎麼覺得,從頭到尾,我都沒資格做的對手。”
實力旗鼓相當的才算是對手,他和陸呈澤這樣的根本算不上,確切來說,他徐陵不配當陸呈澤的對手,不論是工作上還是感情上。
許是觸到了傷心處,徐陵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飲而儘,隨後重重地將酒杯放在桌上,發出一聲重重的悶響。
“陸呈澤,其實有些時候,我真的挺羨慕你的。”在酒精的浸染下,徐陵的聲音有些沙啞,眼神中帶著一絲複雜的情緒,“你知道嗎?我一直覺得你是故意針對我,覺得你處處壓我一頭,覺得你搶走了本該屬於我的東西。可現在想想,我真是可笑。”
陸呈澤看著他,沒有說話。
徐陵的眼神有些迷離,顯然已經有些上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