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立春歎口氣,道:“育良,瑞龍說話是難聽了些,這一點,我代他向你道歉!有什麼地方冒犯到你了,你彆見怪!這個混賬,我一定不會輕饒了他!”
說著。
趙立春又道:“不過...有些事情,瑞龍說的也沒錯!現在這個局勢...你應該有所感覺的。沙瑞金在漢東,正在對我們所有人步步緊逼!
你在漢東,身在局中,或許這種感受還不明顯,但我在燕京隔岸觀火,可是明顯發現漢東的風向變了!
接下來,不一定哪一天,就可能是清算收網的時候,育良,你覺得你能獨善其身嗎?”
聽到趙立春的話,高育良沉默了起來。
原本,自己確實還有把握獨善其身的。
可聽完趙瑞龍的話,他是真沒底了。
如果趙家完蛋,不管是趙立春還是趙瑞龍,肯定會將自己拖下水的。
此時的高育良,被趙立春這一番軟話說的,念頭又開始動搖了起來。
所謂的魚死網破,不過是心底裡冒起的一時之快罷了。
這種情緒來的快,上頭也快,但消散的更快。
如果說以前,自己還有底氣拒絕趙瑞龍,甚至是拒絕趙立春。
可現在,當趙瑞龍真的不顧一切撕破臉後。
高育良忽然發現,自己竟然完全生不出反抗的念頭。
不能,也不敢!
他怕身敗名裂。
也怕女兒和兒子受到牽連。
他知道。
趙瑞龍這種人,心狠手辣,說到做到。
女兒芳芳跟高小鳳和兒子,根本逃不出這種人的手掌心!
其實,高育良這種心態,就是所謂的知識分子的軟弱性。
平日裡清高傲慢,虛偽又強硬。
口中滿是主義,言談舉止都在彰顯自己的特殊。
可一旦對方不顧一切,不講道義,沒有底限地威脅恐嚇他的時候。
知識分子患得患失,思想動搖的毛病,瞬間就會搶奪他所有的理智。
哪有什麼底線?
底線就是用來突破的。
又哪有什麼尊嚴?
有尊嚴的前提,是自己真的隻在乎尊嚴了!
可高育良做不到如此。
混跡官場一輩子,縱然心中還藏著幾分書生意氣,也早就在這麼多年的蠅營狗苟中,化作了兩個字,妥協!
當官一輩子。
就是妥協的藝術。
不但要時常想辦法逼對手妥協,也要想辦法勸自己妥協...
高育良忽然感覺有些淒涼。
此時的自己,跟祁同偉,又有什麼區彆?
或許還是有一點吧...
祁同偉是順勢而為,自甘墮落。
自己,多少保留了幾分堅持...
就在此時。
趙立春又勸道:“育良,你也彆強了!你我如今都已經陷在局中,身不由己!就像瑞龍說的,現在得爭!不爭,必死,爭,尚有一線生機!多餘的話,我覺得,也不必再說了,這背後的利弊,我你考慮清楚...”
說著。
趙立春輕歎一聲,掛斷了電話。
隨後看看站在自己麵前的兒子趙瑞龍,眉頭緊鎖。
趙瑞龍臉上有些不自然。
“爸...你這麼看著我乾嘛?”
趙立春冷冷道:“高育良是省委副書記、省委政法委書記,如今漢東省的實權人物,哪怕李達康被提拔為了省長,高育良也依然可以跟他分庭抗禮!你就這麼羞辱他?
你把他當成什麼人了?
又把自己當成什麼了?”
趙瑞龍委屈道:“爸!這不是您剛才跟我說,咱倆要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