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立春靠在寬大的皮椅裡,眼皮都沒抬,鼻腔裡發出一聲極冷的哼笑:“哼,就這點眼力勁?瑞龍,你小子還是太嫩!”
趙瑞龍臉上的得意僵了一下:“爸,您這話說的...”
趙立春終於撩起眼皮,那眼神像淬了冰的刀子,直戳過來。
“你以為光憑你找的那幾個破水軍公司,就能把天捅出這麼大個窟窿?做夢!
彆說蘇家了,就說現在的漢東。
上一次省委常委會的情況你沒有看到?
所有省委常委,除了高育良,無論沙瑞金、李達康還是田國富!
哪個不是人精?他們不想幫蘇家捂蓋子?可你看看現在,蓋子呢?蓋子早飛了!火越燒越旺,為什麼?”
趙瑞龍被父親看得心裡發毛,那點沾沾自喜瞬間蒸發,隻剩下茫然:“為...為什麼?”
“因為有人,在更高的地方,早把柴火堆得比你想象的還高!風,也是人家扇起來的!”
趙立春的聲音壓得極低,有些森然的感覺。
“你我父子,不過是人家棋盤上頂在最前頭,隨時可以棄掉的那顆卒子!乾臟活、背黑鍋的!
真以為曲家或者鐘家那幫老狐狸,會親自下場跟你玩水軍這套下三濫?笑話!他們遞刀子,我們當槍使!懂了嗎?”
“曲家?鐘家?”趙瑞龍倒抽一口涼氣,後背瞬間被冷汗浸透,“這水...深成這樣了?”
趙瑞龍看著老爹的表情,心裡有些苦。
曾幾何時。
自己貴為漢東太子,自己就是漢東的執棋者!
現在呢?
到了燕京以後。
成棋子了!
甚至連個車、馬、炮都混不上!
聽老爹的意思,就是個過河卒子!
趙瑞龍一想到這裡,就有一種修仙小說裡渡劫成功飛升上界,發現自己是個渣渣的無力感。
鐘家在趙家背後,曲家則在鐘家背後...
而一切的一切,都是曲家在遙控指揮!
趙瑞龍知道,但沒有任何證據可以說出這件事來。
他忍不住罵道:“以前我覺得鐘老三就夠不是東西了,現在看起來跟曲家比,鐘老三都算是個人了!”
趙立春看著兒子煞白的臉,嘴角扯出一個近乎殘酷的弧度。
“這就是你死我活!沒有道義,隻有輸贏!曲家也好,鐘家也罷,吃相從來就沒好看過!越往上,心越狠,手越黑!你以為鐘老三跋扈?曲家那才是真正的殺人不見血!這次,九成九是曲家在後頭推波助瀾,他們嫌火燒得不夠旺!而他們的目標,就是蘇哲!”
趙立春重新靠回椅背,皺了皺眉。
“瑞龍,做棋子要有做棋子的覺悟,但我們也並非沒有好處。
接下來的日子,你給我把尾巴夾起來!
低調,再低調!
漢東那邊,任何可能惹麻煩的事,統統給我停下!
有糾紛?讓!
有利益?舍!
隻要平安度過這一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