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鋼玉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麼，但最終又無力地閉上，搖了搖頭，把話咽了回去。
殘存的僥幸心理和對那筆巨款的貪婪，還在做最後的抵抗。
第四天，他的身體狀況明顯惡化，臉色灰敗，嘴唇乾裂起皮，雙手不受控製地微微顫抖。他開始胡言亂語，時而念叨著“兩億...我的...”。
時而又驚恐地大喊“彆過來！滾開！”
監控室裡的張樹立看著屏幕上肖鋼玉這副模樣，臉上沒有任何憐憫。
他知道，距離突破隻差最後一步了。
第五天淩晨，天色將亮未亮，是一天中人最為疲憊的時刻。
肖鋼玉癱在椅子上，眼神已經完全失去了焦點，口水順著嘴角流下來都渾然不覺。
他感覺自己的靈魂好像已經飄出了體外，在空中俯視著這個形容枯槁、狼狽不堪的軀殼。
周主任再次坐到了他對麵，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穿透混沌的清晰：“肖鋼玉，看看你現在這個樣子。為了那筆不屬於你的錢，值得嗎？你曾經也是受人尊敬的檢察長，如今卻像個乞丐一樣癱在這裡。你的尊嚴呢？你的黨性呢？都喂了狗嗎？”
肖鋼玉毫無反應，仿佛沒聽見。
周主任繼續道：“那兩億，是國家的錢，是人民的錢。你吞不下去的，硬吞隻會噎死自己。現在交代，把密鑰交出來，還算你主動退贓，在量刑上還能爭取一點點餘地。再頑抗下去，等我們通過技術手段完全鎖定，你就真的一點機會都沒有了。死路一條，明白嗎？”
“死路...一條？”
肖鋼玉喃喃地重複著這四個字，渾濁的眼睛裡閃過一絲極度的恐懼。
周主任不再催促，隻是靜靜地看著他。
談話室裡隻剩下肖鋼玉粗重而艱難的呼吸聲。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空氣凝固得如同冰塊。
突然，肖鋼玉“哇”地一聲哭了出來，哭聲嘶啞難聽，充滿了絕望和崩潰。他雙手抱住頭，身體蜷縮起來，像一隻被逼到絕境的野獸。
“我說，我全說！是...是我乾的！”他涕淚橫流，語無倫次。
“錢...錢在比特幣賬戶裡！密鑰...密鑰我記在一個本子上，在我家...書房《紅樓夢》書脊的夾層裡...”
他斷斷續續地交代了如何威逼汪金宇，如何通過海外渠道操作，如何將比特幣轉入匿名錢包的整個過程。
雖然邏輯混亂，但關鍵信息都指向清晰。
周主任示意記錄員詳細記錄，同時立刻通過對講機向隔壁監控室的張樹立彙報。
張樹立聽到肖鋼玉終於開口，長長地舒了一口氣，立刻下令：“立刻派人，按他說的地點，去取密鑰！注意搜查程序合法！拿到後立刻驗證！”
專案組人員迅速行動，趕往肖鋼玉家中。
果然在他書房那本精裝版《紅樓夢》的書脊夾層裡，找到了一個用極細字體寫著長長字符串的紙條。
經過技術人員驗證，這串字符正是那個匿名的比特幣錢包的訪問密鑰。
錢包裡的比特幣價值，與汪金宇被轉移的資產金額基本吻合。
鐵證如山。
當周主任將密鑰驗證成功的消息告訴肖鋼玉時，他仿佛被抽掉了最後一絲力氣，整個人像一灘爛泥一樣從椅子上滑落，癱倒在地，徹底失去了意識。
肖鋼玉案的成功告破，尤其是兩個億的國家資產被全額追回，在漢東省高層引起了不小的震動。
省委書記辦公室，沙瑞金看著省紀委書記田國富呈報上來的結案報告，臉上露出了許久未見的輕鬆表情。
他用手指輕輕敲著桌麵，對坐在對麵的田國富說道：“國富同誌，你們省紀委這次行動迅速，措施得力，打了一個漂亮仗！兩個億啊，這可是國家和人民的血汗錢，能追回來，意義重大！肖鋼玉身為檢察長，執法犯法，性質極其惡劣，必須嚴肅處理，以儆效尤！”
田國富謙虛地笑了笑：“沙書記，這都是省委領導有方，我們隻是做了分內的工作。這次也是多虧了京州市紀委前期紮實的基礎工作，以及...一些關鍵的技術支持。”
他巧妙地點了一下，沒有明說蘇哲提供信息的事情，但沙瑞金心知肚明。
“嗯，”沙瑞金點了點頭，若有所思，“案子辦得好，有功人員要表彰。尤其是蘇哲同誌...”
他頓了頓，似乎在斟酌詞句，“他雖然不在辦案一線，但在這個案子裡，發揮了關鍵的、不可替代的作用。嗅覺敏銳，政治站位高，及時向組織反映了重要情況，避免了國家資產的重大損失。這樣的年輕乾部，要樹立為典型！”
田國富附和道：“瑞金書記說得對。蘇哲同誌在這次事件中，確實展現出了超出其年齡的沉穩和敏銳。”
很快，省委常委會召開。會議的一項重要議題，就是通報肖鋼玉案情況，並對相關人員進行表彰。
常委會氣氛嚴肅而莊重。田國富首先代表省紀委，詳細彙報了肖鋼玉案的查處經過和結果。
當聽到兩個億資金被成功追回時，在座的常委們大多露出了欣慰的表情。
彙報完畢後，沙瑞金清了清嗓子，環視會場，沉聲說道：“同誌們，肖鋼玉案給我們敲響了警鐘！反腐倡廉，任重道遠！但同時，這個案子的成功偵破，也展現了我們漢東省乾部隊伍的主流是好的，是有戰鬥力的！特彆是像蘇哲這樣的年輕乾部，在關鍵時刻，能夠挺身而出，堅持原則，扞衛國家利益！”
他目光看向組織部長吳春林：“春林同誌，我的意見是，以省委的名義，對蘇哲同誌予以通報表揚，並記個人一等功一次。要讓全省乾部都看到，組織上對於敢於擔當、善於作為的乾部，是充分肯定和大力支持的！”
李達康立刻接話，語氣堅決：“我完全同意瑞金書記的意見！蘇哲同誌這次立了大功！不僅追回了巨額損失，更重要的是，扞衛了法律的尊嚴和政府的公信力！這樣的乾部，就是我們漢東省未來發展的希望！應該重獎，應該大力宣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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