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誠點點頭，接過了電話。
發現是兒媳婦打過來的，看了蘇東一眼。
“劉萍的電話。”
蘇東神色有些緊張。
“劉萍最近這幾天一直都在忙海上風電項目評測的事情...這應該是出結果了吧！”
蘇誠輕輕“嗯”了一聲。
隨後接起了電話。
蘇誠拿起聽筒，聲音平穩：“喂，劉萍。”
電話那頭傳來劉萍的聲音，雖然刻意保持著平靜，但一絲不易察覺的激動和如釋重負還是透過電波傳了過來：“爸，是我。項目評審會剛剛結束，結果出來了。”
蘇誠“嗯”了一聲，目光掃過對麵瞬間坐直了身體、神情緊張的蘇東，對著話筒說：“你說。”
蘇東屏住呼吸，緊緊盯著父親手裡的電話，恨不得把耳朵貼上去。
劉萍的聲音清晰傳來，語速比平時稍快：“爸，我們之前都低估蘇哲了。這孩子...他今天在評審會上，打了一場極其漂亮的翻身仗！”
她頓了頓，似乎在平複心情，接著說道：“之前苗主任在黃江那邊的表態，您可能也聽說了，傾向性非常明顯。評審會前半段，氣氛也一直是那樣，黃江的曲連江做完彙報，苗主任甚至說了些近乎蓋棺定論的話，當時會場很多人都覺得京海沒希望了，包括我...心裡都沉甸甸的。”
蘇誠靜靜地聽著，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隻是手指在躺椅扶手上輕輕敲擊著。蘇東則忍不住低聲道：“我就知道...苗正岩這家夥...”
劉萍繼續說道：“輪到蘇哲上場的時候，我都替他捏把汗。可他倒好，平靜得好像沒事人一樣。他開口第一句，就直接點出了海上風電最大的痛點——間歇性、波動性，是‘垃圾電’。”
“哦？”
蘇誠的眉頭微微動了一下，似乎對這個切入點有些意外。
“他一點都沒回避問題，反而把問題攤開來講。然後，他就拋出了京海方案的真正核心——不是單純建風電場，而是要打造一個‘海上風電+先進儲能+智能電網’三位一體的國家級新能源綜合應用示範基地。”
劉萍的語氣帶著明顯的讚歎，“他說，他們的目標不是發不穩定的電，而是提供穩定、可靠、優質的綠色電力。”
“儲能？”
蘇誠重複了一句，眼神裡閃過一絲了然。
“對！儲能！而且是百萬千瓦級彆的先進儲能配套！”
劉萍的聲音提高了一些。“蘇哲在台上，用激光筆指著大屏幕，一項項列數據。配套這個儲能係統後，京海項目的棄風率能從行業普遍的30多，降到5以下！有效輸出電量提升超過25！
全投資內部收益率irr）反而比傳統方案高出3到5個百分點！投資回收期還能縮短兩年！”
蘇誠敲擊扶手的手指停住了，他微微坐直了些身體，問道：“成本呢？這麼大手筆的儲能，初始投資肯定飆升，專家沒質疑？”
“質疑了！當然質疑了！”
劉萍立刻回答，語氣甚至帶著一點“與有榮焉”的興奮，“當時就有經濟專家當場提問。可蘇哲早就準備好了！他馬上切換ppt，展示了全生命周期的成本效益分析。
他說初始投資確實會增加30到35，但發電收益提升40，而且儲能電站本身還能通過參與電網調峰調頻，每年創造額外十億級彆的收益！
綜合算下來，經濟效益遠超傳統方案！他還提到了‘電池梯度利用’的概念，進一步攤薄成本。數據非常紮實，邏輯嚴密，那位提問的專家聽完，當場就沒話說了，還在本子上猛記。”
蘇誠緩緩點了點頭，臉上依舊沒什麼表情，但眼神深處那抹銳利的光芒亮了幾分。
劉萍繼續彙報，語速更快了些：“接著又有技術專家追問安全性和壽命。小哲對答如流，後來連電網調度的問題，他都給出了‘虛擬電廠’聚合調控的解決方案，說已經和國網華東分公司對接過了。整個彙報過程，條理清晰，數據過硬，把可能被質疑的點全都提前堵死了！”
“好。”
蘇誠隻說了一個字，但分量很重。
“爸，您沒看到當時會場那個氣氛變化！”劉萍的聲音充滿了感慨，“從蘇哲開始講儲能方案起，專家們眼睛都亮了，交頭接耳，全是震驚和讚歎。之前那些同情、看戲的眼神全沒了！等小哲彙報完，鞠躬下台的時候，掌聲雷動！比給黃江的響亮不知道多少倍！那是真心的佩服！”
她深吸了一口氣，說道：“結果毫無懸念。後續的流程基本就是走個過場。苗主任後來主持決策會議，基調完全變了，重點全放在如何支持落地京海方案上。
最終正式通知，項目落戶京海。爸，蘇哲他...他完全是靠自己的實力，硬生生把這個項目從幾乎不可能的境地搶了回來！他之前一點風聲都沒透，連我都瞞住了，這孩子...真是太沉得住氣了！”
劉萍最後這句話，帶著母親特有的驕傲，也有一絲被兒子“蒙在鼓裡”的微妙抱怨。
蘇誠聽完，沉默了幾秒鐘，然後對著話筒，語氣平穩地說道：“嗯，我知道了。這件事，小哲做得很好。你辛苦了，也替他高興吧。”
“爸，那我先掛了，這邊還有點後續手續要處理。”
劉萍說道。
“好。”
蘇誠應了一聲，掛斷了電話。
書房裡恢複了安靜。
蘇東迫不及待地衝到父親麵前，激動地問：“爸！劉萍怎麼說？我好像聽到項目拿下了？蘇哲他怎麼做到的？”
蘇誠把電話放回原位，重新靠回躺椅，閉上了眼睛，仿佛剛才聽到的隻是一個尋常的工作彙報。
過了好幾秒，他才慢悠悠地開口，語氣帶著一種一切儘在掌握的淡然：“嗯，拿下了。小哲在會上提了個‘海上風電+先進儲能’的方案，數據很紮實，把發改委的專家和領導都震住了。黃江那邊，沒話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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