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景華，”她第一次直呼其名，聲音清晰而冰冷，“你覺得，我們林家是乞丐嗎？”
黎景華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眼神陰沉下來。“林婷婷，你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是，”林婷婷一字一頓地說道，同時雙手握住文件夾的兩端，猛地用力——
“嗤啦——！”
清脆的紙張撕裂聲在寂靜的會議室裡格外刺耳。那份所謂的“合作意向書”，被她從中間硬生生撕成了兩半！
她動作不停，將撕成兩半的文件再次疊在一起，繼續撕扯，一下，兩下，三下...直到它變成一堆無法辨認的碎紙片。
她一揚手，將這把碎紙片狠狠地扔向黎景華的方向。
白色的紙屑如同雪片般紛紛揚揚，灑落在光潔的會議桌上，也灑落在黎景華陰沉得幾乎要滴出水的臉上和他那身昂貴的西裝上。
整個會議室裡，隻剩下林婷婷略微急促的呼吸聲，和紙屑飄落的細微聲響。
那四名黑衣壯漢眼神一厲，肌肉瞬間繃緊，似乎隨時準備動手。
黎景華沒有動，他甚至沒有去拂掉身上的紙屑。
他就那麼死死地盯著林婷婷，眼神裡的暴怒和陰鷙幾乎要凝成實質。他臉上的肌肉抽搐了幾下，忽然，他咧開嘴，發出一聲極其難聽的冷笑。
“好！很好！林婷婷，你有種！”
黎景華緩緩站起身，雙手撐在桌麵上，身體前傾，像一頭即將撲食的惡狼，逼視著林婷婷，“給臉不要臉是吧？”
他猛地一拍桌子，發出“砰”的一聲巨響，震得桌上的紙屑都跳了起來。
“我告訴你！要麼合作，要麼你就眼睜睜看著你們林家的航線，一條一條被老子搶光！搞垮！我看你們林家還能撐多久！”
他喘著粗氣，胸脯劇烈起伏，顯然氣到了極點。
他伸出一根手指，幾乎要戳到林婷婷的鼻尖，聲音帶著徹骨的寒意：“我給你三天時間！就三天！好好考慮清楚！是簽字，還是給你們林家準備棺材！”
說完，他死死盯著林婷婷，似乎想從她臉上看到恐懼或者妥協。
但林婷婷依舊站在那裡，臉色微微有些發白，是用力過猛和情緒激動後的自然反應，但眼神裡的倔強和決絕沒有絲毫動搖，甚至帶著一絲不屑。
黎景華忽然像是想起了什麼，臉上的暴怒稍微收斂，換上一副更加陰險和嘲弄的表情。
他收回手指，慢條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西裝領子，儘管上麵還沾著紙屑。
“哦，對了。”
他陰陽怪氣地開口，目光像毒蛇一樣纏繞著林婷婷，“我聽說，你最近跟京海市那個姓蘇的市長，走得挺近？勾搭上了？”
林婷婷瞳孔微縮，抿緊了嘴唇，沒有回答。
黎景華嗤笑一聲，語氣充滿了輕蔑：“他家在內地，確實勢力不小，是條地頭蛇。這點我承認。但是，林婷婷，你彆他媽忘了，我們現在玩的是商戰！是真金白銀、弱肉強食的國際市場！
他蘇哲權力再大，手再長，還能伸到公海上來？還能管得到國際航運聯盟的規矩？還能命令那些歐洲佬、美洲佬把訂單給誰？”
他越說聲音越大，帶著一種肆無忌憚的囂張：“他的權力，碰不到這裡！也救不了你們林家！在絕對的實力和手段麵前，他那套官場的玩意兒，屁用沒有！”
他最後狠狠瞪了林婷婷一眼，扔下一句：“三天！記住，你隻有三天！”
然後，他猛地一揮手，帶著那四名殺氣騰騰的黑衣壯漢，摔門而去。會議室的門在他身後發出“哐當”一聲巨響，整個房間似乎都隨之震動了一下。
直到黎景華的腳步聲徹底消失在走廊儘頭，林婷婷緊繃的身體才微微晃了一下，她伸手扶住冰冷的會議桌邊緣，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
她緩緩吐出一口濁氣，胸腔裡那顆心臟還在劇烈地跳動著。剛才麵對黎景華和他手下時的強勢和鎮定，消耗了她巨大的心力。
她看著滿桌的狼藉，白色的碎紙片像是一場荒謬葬禮的紙錢。黎景華最後那番話，像一根冰冷的針，刺進了她心裡最沒底的地方。
他說的...難道不是嗎？蘇哲的能量，主要在國內，在漢東。麵對黎家這種在國際航運市場上不按規則出牌、手段卑劣凶狠的對手，蘇哲又能做什麼？自己之前的隱隱期待，是不是真的太過天真了？
......
燕京，蘇家宅邸。
書房裡，蘇東坐在沙發上，手裡拿著一份內部簡報，眉頭緊鎖。
他剛剛接到了來自港城方麵的消息，詳細彙報了黎景華再次上門威逼林婷婷，以及雙方徹底撕破臉的經過。
包括黎景華那番關於蘇哲“權力碰不到國際市場”的狂言。
蘇誠坐在對麵的躺椅上，閉著眼睛，像是睡著了，但微微起伏的胸膛顯示他並未入睡。
蘇東放下簡報，揉了揉眉心，發出一聲極輕的歎息，在這安靜的書房裡顯得格外清晰。
“爸，”蘇東的聲音帶著一絲疲憊和無奈，“港城那邊...黎家那個小子，越來越過分了。直接威脅到了林家丫頭的頭上，話也說得很難聽。”
蘇誠沒有睜眼，隻是鼻腔裡發出一個幾不可聞的“嗯”聲，表示他在聽。
蘇東繼續道，語氣充滿了顧慮：“林婷婷那孩子，性子剛烈，直接撕了黎家的所謂‘合作書’，把黎景華徹底得罪死了。黎家...在港城根基複雜，手段下作，在國際航運市場上也確實有些蠻橫的本錢。這次，他們是鐵了心要咬下林家一塊肉，甚至...更狠。”
他頓了頓，看向父親，聲音壓得更低：“港城商界的事，水太深，牽扯到國際資本和灰色地帶。咱們實在不宜直接插手。
身份太敏感，容易授人以柄。而且，就像黎景華那混賬叫囂的，蘇哲的權力，主要在內地體製內，對於這種跨國商業層麵的惡鬥，他能用的手段...確實有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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