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仗可打,軍隊在小鎮裡休整了一晚,嚴經等待著新的軍令,同時派人去附近的山林尋找那些躲藏起來的魏人百姓,將他們帶回小鎮但很快他就發現,那些魏人百姓還活沒活著不知道,不過他恐怕很快就活不下去了。
蠻人,很多的蠻人,有著不同裝束提著不同武器的蠻人從山林的各個角落竄出來,將這支兩千不到的雜兵堵在了鎮子裡,嚴經不確定對麵有多少蠻人,但從他們絲毫沒有急著進攻,並且看向魏人士卒身上的甲胄及武器時眼裡放出的光來看,肯定是比他們要多的。
這是個很不好的跡象,這意味著戰爭進入了一個新的階段,在平叛剛開始的時候,都掌蠻人其實更像是一幫下山搶劫的土匪,沒有嚴密的規劃,沒有統一的指揮,戰術之類的更是無從提起,他們隻是靠著人多欺負那些不能反抗的百姓,但現在嚴經能確定這個空空蕩蕩的小鎮便是眼前這些明顯不是出自同一部族的蠻人設下的陷阱。
他還想到了更多,比如有多少散落的兵力像他們這樣踏入了陷阱,比如都掌蠻人有了指揮後數萬的兵力是不是能完全反撲以此扭轉戰場的形勢,比如在江南在河北戰無不勝的靖北侯爺會不會在蜀地陰溝翻船但這些都不影響他拔刀喝令士卒在斷壁殘垣間構建防線,然後將那個得意洋洋過來勸降的蠻子一刀砍掉腦袋,斷掉自己和身後這些士卒的全部退路。
他要死守待援。
猶如貓戲老鼠一樣的廝殺在空蕩蕩的小鎮裡上演,能看出來不同部族間的蠻人還是存在隔閡與算計的,如果一擁而上,估計第一天就能把嚴經的腦袋砍回去當球踢,但萬幸的是發生在陋室和街道的廝殺固然慘烈,活下來的士卒越來越少,但至少這個魏人建立起來的小鎮裡還有魏人在流血。
一直到第三天的清晨,甚至需要親自上場揮刀,滿身都是血的嚴經雙目赤紅,已經意識到,大概他也就走到這裡了。
他和幾個親衛吃完了最後一口乾糧,帶著最後還活著的幾百人準備坦然迎接即將到來的死亡,他用布條慢慢地纏緊手和刀,以防止一會兒滿手是血武器脫手,但他一直等到日上三竿,也沒有再聽到像昨天一樣的喊殺聲。
他原本以為是援兵到了,可鎮子外依然是那些蠻子;他原本以為還會有人過來勸降,那樣可以讓他多砍一顆腦袋,可等啊等也沒人過來搭理他。
嚴經摸到鎮子邊緣的建築,看著那些不同打扮的蠻子發生了爭吵,然後一部分蠻子果斷地退入了山林,那些還留著的都掌蠻人似乎想再一次發起進攻,但很快他們也開始打包大大小小搶來的東西,麻利地轉身離開。
蹲在土牆上的嚴經目瞪口呆,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他撓了撓臉,看著身邊同樣茫然的親衛,沉默片刻,開了個玩笑:
“難道是有人去把他們祖墳給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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