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轍又發出一道相當明顯的長歎。
……
在變法的這條道路上,王安石是漸行漸遠,以至於終究和曾經的朋友們分道揚鑣。
他沒給自己留回頭路,也沒打算回頭。
他看似站在高峰,受皇帝賞識又風頭無兩,但這條路,實在走的艱難。
昔日賞識他的朋友前輩與他反目成仇,決裂者何止司馬光一個?
歐陽修早先帶他入官場,分外欣賞,誇讚他‘翰林風月三千首,吏部文章二百年’。
當他走上這條道路時,很多人謾罵他,天下蒼生必為他所害此等誅心之言不勝枚舉。
歐陽修也來找他。
“汝之變法過於激進,須知的急而成之,則為大害!!這個道理難道你會不知麼?!”
王安石怎麼會不知?
“緩而圖之,則為大利;急而成之,則為大害……”
他怎會不知?
可是,他閉了閉眼,卻仍然是趕走了歐陽修。
“我意已決,不必再勸!若要阻礙我,儘去吧。”
歐陽修怒而拂袖離去。
王安石站在窗邊,遙遙的看著北方天際,神色僵冷。
他怕沒有時間。
曾鞏早年也是王安石的朋友,甚至是他將王安石引薦給了歐陽修,帶他踏入仕途。
因變法事宜,也與他爭吵了一番,從此徹底疏遠,幾乎不再往來。
蘇軾最開始持中立態度,但當王安石新法推行下去,也提出了批判。
【“農田水利法擾民”】
因此他儘管沒明確表態,也被歸為了反對王安石的黨羽。
但蘇軾當時的本意確認隻是實話實說,就事論事罷了。
至於程頤程顥,這二位是理學奠基人,是儒家的衛道士,純粹是看不慣王安石這幅儒法並修的法家嘴臉,罵他‘重利輕義’。
或是有意,或是無意,王安石到底走上了一條孤家寡人的不歸路。
親友俱散,獨行殉道。
……
……
王安石一意孤行的往前走,已然閉目塞聽,看不見腳下的路。
途中,他明麵上的‘夥伴’背叛了他,把他拉下高台,自己站了上去。
王安石為了保證變法的順利施行,竟然選擇了不肯再爭,隻請求對方要保證變法不出問題。
【熙寧九年,王安石罷相。】
王安石總是很焦慮的關注新法推行進度,然而神宗不受其擾,漸漸厭倦了他,也常避而不見。
宋神宗仍然是認可新法,但卻意識到下麵官員們陰奉陽違的可怕,於是選擇先推動官製改革。
這個階段史稱元豐改製。
但很可惜的是,改製沒推行多久,邊疆再亂,西夏大舉進攻。
此前朝野忙於新法的爭吵,早就不知把練兵這事兒拋到哪九霄雲外去了。
不出預料的慘敗了。
神宗大受打擊,處理完了戰敗賠款的事情沒多久就鬱鬱而終了。
再後來,太後高氏掌權了一陣子,啟用了司馬光。
司馬光上台後,竟是大筆一揮,將曾經王安石所有的變法主張全都廢掉了。
王安石得知後,臉色慘白。
這幾乎象征著二人徹底再沒有挽回的機會,也象征著政鬥到了一個白熱化的階段。
司馬光的政治理念和王安石截然不同。
他認為宋朝當前的製度是相對合理的,隻需要修補不需要改革。
對邊的策略則是‘以和代戰’,不主張練兵打仗。
他是全然的保守主義,與王安石的激烈變法走了兩個極端。
再再後來,新帝趙煦,也就是宋哲宗上位。
這位皇帝繼承了先帝的野心,重新啟用了變法派。
司馬光的法度又再次被取締了。
對百姓來說,這無疑是雪上加霜。
你要麼一條道走到黑,堅持一種也算是個法子,左搖右擺始終態度不堅定算是個怎麼回事兒啊?!
今天這個政策,明天那個政策,這麼玩兒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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