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度雁垂下眼簾,想到剛生產完的杜娘子,還有那個她還未見過的婆母,這一切都是巧合嗎?
她習慣性地摩挲著自己的手腕,緊緊地抿著唇,看了一眼已經黑透了的天,對她們說道:“叫醒杜娘子,讓人將他們母子送到三屏巷,再置辦一些吃的用的。”
不論如何,杜娘子剛生完孩子是不爭的事實,要查他們的身份,以後有的是時間。
將杜娘子安置好回到安寧侯府,薛度雁已經饑腸轆轆,讓人取了飯菜來,還沒吃上幾口,就聽見趙氏進來的腳步聲。
薛度雁不慌不忙地將一碗人參雞湯喝完,又盛了一碗粳米飯,就著熱騰騰的油燜筍絲吃了起來。
趙氏黑著臉走進內室,見薛度雁安安穩穩地坐著吃飯,氣不打一處來,怒道:“薛氏,你夫君的傷還沒好全,你就一天到外往外跑?怎麼,外頭有野男人等你不成?”
薛度雁將嘴裡的槽鵝肉吞下去,拿起帕子摁了嗯嘴角,麵無表情地說道:“見過給兒媳婦潑臟水的,讓兒子做活王八的我還是第一次見!”
“老太太,我不過是回娘家待了一天,也值得你這樣氣急敗壞地教訓我?”
趙氏聽到娘家兩個字,臉上的怒氣稍斂,清了清喉嚨,略有些不自在地說道:“聽說你娘家有開糧鋪的,家裡沒糧了,你讓糧鋪的夥計送點米糧來。”
理直氣壯又理所當然的態度讓薛度雁笑出聲,她還當趙氏真的會不好意思,原來還是那樣厚顏無恥。
“老太太不會不知道外麵的糧食賣到多少錢一鬥了吧?你上下嘴唇一碰,就讓我娘家給侯府送糧來,你當我娘家是開善堂的?”
趙氏找了個位置坐下,鼓著臉說道:“你想如何?難不成你真的要看著侯府斷糧?”
薛度雁抓起筷子,將還沒吃完的飯端了起來,緩緩嚼完一口飯,嗤笑道:“侯府斷糧,又不是我的不歸樓斷糧。這個家到底不歸我管,我也沒什麼不忍心的。”
隻是她沒想到,趙氏掌著侯府的中饋,竟然連侯府沒有米糧了也沒讓人備下。
是舍不得花錢,還是有意為之?
一般侯府都會定下送糧的糧鋪,讓他們每隔一段時間就送一次米糧上門,這樣不論發生什麼事,都不會出現斷糧的情況。
可是現在趙氏居然告訴她,侯府就要斷糧了。
趙氏一聽她的話音,就知道她不管這件事,頓時急了,拍著軟榻的扶手說道:“我也不是白要你的糧食,就按照平常的糧價買還不成嗎?”
讓她出去買高價糧,那比要她的命還讓她心痛。
更何況,侯府這麼多張嘴要吃要喝,哪怕下人們隻吃粗糧,那也如同剜她的肉,她如何舍得?
想到這些,趙氏不禁開始恨起周家米鋪,竟然敢趁著雪災坐地起價,想讓侯府花出比原先多兩倍的銀錢買糧,簡直欺人太甚!
平常的糧價?
薛度雁不氣反笑,薛家是有糧,她也囤了許多糧食,可是她憑什麼要賣給趙氏?
她囤糧是為了救濟災民,是為了不讓貧民百姓買高價糧,而不是為了侯府這群白眼狼。
“老太太想來還是不夠了解我。”薛度雁吃飽了,讓人把吃剩的飯菜撤下去,“外麵的糧食已經賣到天價了。平時精米的價格是一斤三十文,如今一百文都不見得能買到一斤。”
其實薛度雁還說少了,燕京的物價比其他地方的要高上幾分,彆的地方三十文能買一斤精米,燕京可能賣到三十五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