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緊緊地盯著菊花中間的眼睛，抬眸問道：“你確定這是在安寧侯的書房看見的？”
薛度雁點頭：“正是，杳杳嫁進安寧侯府半年，外書房他從不允許我踏入半步，我心中逐漸起了疑。除此之外，安寧侯府存在大量虧空，可安寧侯自有莊子的產出和商鋪的盈利，且產出和盈利都不少，足以維持安寧侯府的吃穿用度，甚至還有結餘。”
“可讓我奇怪的是，安寧侯府的產出和盈利查不清去處，說是侯府虧空，安寧侯挪用原配嫁妝之後被告上了大理寺，不出三天，侯府就將原配的嫁妝補齊。試問，若是侯府當真存在虧空，為何會在短短兩天就補齊三萬八千八百八十八兩白銀？”
“除此之外，安寧侯和趙氏頻頻與我哭窮，讓我拿出自己的嫁妝貼補侯府，更是直接讓我回娘家要錢。侯府要如此多的銀兩作甚？在我得知安寧侯的真正身份之後，一切都恍然大悟。”
衛啓接過話茬：“沈聽玨冒充安寧侯在燕京蟄伏多年，依臣之見，定是圖謀複國。而侯府所需的大筆銀兩，則被安寧侯拿去養兵了。”
宣德帝知道這件事情的嚴重性，當機立斷地跟常喜說道：“你去宣安寧侯和趙氏進宮！”
常喜應聲而去。
見他的身影離開，宣德帝的手指點著龍案，再次下令：“瑞親王聽令！”
待衛啓出列之後，他才繼續道：“你下去清點禁軍衛，等安寧侯和趙氏進宮之後，抄了安寧侯府，著重查清圖騰所在。”
衛啓正要領命而去，就聽薛度雁叫住了他：“父親，沈聽玨的外書房內有乾坤，在桌案的背後有個密室，需轉動後麵的花瓶方可打開！”
等衛啓離開養心殿，宣德帝才看著趙蕙卿等人，尤其是看到沈炎章，他長聲一歎：“你與老安寧侯長得幾乎一模一樣，老安寧侯英年早逝，實在是大盛的損失啊！”
沈昭霖與他年齡相當，也曾坐在一起把酒言歡。彼時還是少年的他們立下豪言壯誌，定要為大盛肅清外敵，還天下一片海晏河清！
而現今，沈昭霖永遠停留在三十歲，他也快到知天命的年紀了。
沈炎章還有小時候的記憶，他的父親高大英俊，不懼外敵，不畏內奸，在戰場上奮勇殺敵，立下赫赫戰功，是他和母親的驕傲。
他拱手道：“臣會接下父親的擔子，為大盛抵抗躂虜，肅清外敵！”
聽到他自稱臣，宣德帝搖頭失笑：“你倒是會打蛇隨棍上，也罷，有杳杳替你作證，朕信你！”
養心殿裡一片其樂融融，安寧侯府卻陷入一陣詭異的寂靜當中。
趙氏聽聞陛下宣他們進宮，立即聯想到王嬤嬤剛才說的話，跪在皇城門口那幾個人，難道真的這樣命大？
沈聽玨的心一直往下沉，擠出了一個笑臉問道：“常喜公公，不知陛下何事宣召？”
常喜在宮中生活了大半輩子，早已成了人精，他又對宣德帝忠心耿耿，怕說了實情會打草驚蛇。
於是沒說是因為沈炎章的事情，湊到沈聽玨的耳邊小聲說道：“安寧侯莫慌，是好事。有人冒充侯爺與老太太，陛下已經將他們處置了，此次宣召，實為好事。”
沈聽玨和趙氏對視一眼，不是很相信：“當真？”
一般的太監總管是不會與他們說太多的，常喜輕咳一聲，又道：“看在老安寧侯曾經救過我一命的份上，我實話實說吧。是淑敏郡主在陛下跟前替你們美言了幾句，此番宣你等進宮，極有可能會升爵。”
說完，沒去看沈聽玨意外的臉色，常喜站直了腰板，一揮拂塵，“侯爺，快走吧，彆讓陛下久等！”
常喜是宣德帝的貼身總管，他說的話不會錯。
沈聽玨忙拉著趙氏跟上，哪怕趙氏好像覺得有哪裡不對，被他這麼一拉，就什麼也想不起來了。
他們的馬車剛到皇城門口，衛啓就帶著禁軍從宮中南門而出，直奔安寧侯府。
安寧侯府不防有這等變故，下人們驚慌失措地四下逃散，恍若驚弓之鳥一般。
禁軍不是吃素的，將下人們趕作一堆，其他人去查抄侯府。
而衛啓則找了個人帶著去了外書房，巧的是那人正是小三子。
小三子心知侯府出事，萬不能將人帶去外書房，本想帶著衛啓東繞西繞拖延時間，被衛啓看了出來，舉起劍搭在他的脖頸上。
“你若是再繞，就彆怪刀劍無眼！”
小三子既想忠於沈聽玨，又不想命喪於此，絞儘腦汁想要扯謊糊弄衛啓，被他當胸一劍刺了過去。
衛啓將小三子的屍體往邊上一推，喊了聲晦氣，隨後根據自己模糊的記憶摸到了外書房。
安寧侯府一片混亂，此時外書房無人值守，衛啓順利地進了外書房。
進去之後果然在裡麵看見一張條桌，條桌後麵還有一個插屏，插屏旁邊果真有一個花瓶。
他屏息凝神地走過去，雙手扶在花瓶上，輕輕一轉，插屏緩緩上移。
外書房真的有密室！
衛啓看著那個黑乎乎的入口，點亮一根蠟燭慢慢往下走，直到台階走完，他才看著密室裡的東西。
周圍掛著不少畫紙，畫紙上無一例外，是那個菊花眼的圖騰。
除此之外，桌案上還有一個像是玉璽一樣的東西。
他拿起來一看，底下鮮紅地印著南域朝三個字。
衛啓攥緊了南域朝的玉璽，抬腳往畫紙後麵走去，裡頭赫然掛著好幾件龍袍！
他手腳飛快地收好幾件龍袍，再將畫紙一張張卷好，把玉璽放進懷裡，才抱著東西走出了密室。
在密室門口，衛啓看見一個小孩。
沈煒得知家中巨變，慌亂之中來到了父親的外書房，本想轉身就走，卻聽見條桌後麵那個黑乎乎的洞口傳來腳步聲。
他心中生寒，想轉身離開，雙腳卻像是被定在原地，動彈不得。
衛啓看著那張沈煒那張與沈聽玨相似的臉，一個抬手將他打暈，扛著他出了外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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