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迷迷糊糊地通過了治愈教會門沿的查崗。
裡麵的風景和他們上次到來沒有什麼差彆,隻是冷清、嚴肅了許多。
更多的黎明守望者奧法騎士出現在了這溫馨的教會庭院裡,四周的石板路、綠地都在堅固的騎士甲鐵靴下出現了凹痕與磨損,那些刮花的傷損錯落細碎的留在灰白的石路表層,像是野獸的爪痕。
水泊滾落漣漪,如細小的魚蝦般遊過視線組成的冰冷大網,那些審視的目光一遍遍掃過他與塞莉希的身影,腳邊的積水浮在石板的溝壑間,被雨水打濕的花草綠地沉甸甸地墜著,殘酷的低氣壓扼住了他們的心情,不解的陰雲讓楚楠幾乎有些難以呼吸。
“……”塞莉希看了他一眼。
為什麼?
楚楠在心裡對自己發問。
那些已經記錄在他心裡的線索織成一張蛛網,加粗的紅線將它們彼此相連,菜鳥冒險者模仿著那些文化作品裡的偵探形象,捏著下巴站在自己小小的心房裡,皺著眉頭把這些錯亂的蛛絲馬跡用邏輯穿成一道利落的題解。
已知:
這場雨是由大魔引起的,淋到雨水就會導致生病。
生病會導致咳嗽、呼吸紊亂、昏迷的情況發生,強者比弱者對於疾病有著更強的耐受性。
強大的半精靈,奧法騎士在得病之後依舊保留著一定的行動能力,至少是能夠繼續完成自己一部分分內的任務的,但是普通人,或是等級比較低的人就會像康利寧女士這樣迅速出現疾病的症狀。
但是。
我、塞莉希、那兩位同為冒險者的地道老哥倆。
我們都淋了雨,卻都沒有生病。
……我們都是冒險者?
這會是問題的答案嗎?但是為什麼?這個疾病冒險者職業會不受影響嗎?還是因為我們持有冒險者卡片?
不,持有冒險者卡片的又不止有冒險者職業,這種最初由聖殿發明的魔法卡片到了現在基本已經成為了城市人口普查的一部分,在作用上基本類似於楚楠穿越前的身份證,或是護照之類的東西,隻是因為魔法的存在所以功能更多一點。
“……”楚楠飛速思考著。
他和塞莉希跟著前麵那倆抬著擔架的地道老哥,他們倆則跟著更前麵指引的修女小姐姐,他們一行四個正守著在擔架上的康利寧女士前往治愈教會的醫療所,這條路是楚楠和塞莉希都走過的,往來的景色布置也都很眼熟,隻是耳邊的嘈雜卻伴著目標的接近越來越響亮。
穿過最後一道門,楚楠吃了一驚。
合理劃分療養空間的白布已經被撤去,剩下的、原先留作休息和隔離、防音考量的空間與範圍也都被床鋪堆滿,隻在床鋪之間留下了短短的過道,不知道多少修士與修女正在這擁擠的醫療所中穿行。
走過這些床鋪頭尾左右之間窄道時,這些身負神術的治療者們甚至得側著身踮著腳尖行動。
四人都吃了一驚。
遠遠的,那些治愈教會的治療修士們看到了這門邊出現的幾人,一刹那,楚楠似乎從他們往日溫文爾雅的表情中讀出了厭惡與不耐煩。
一位修女側著身快速挪了過來,她攏著裙袍,這樣才不至於在行走時被兩側的床腳鉤掛住減慢速度。
擦擦額尖的汗水,這位修女小姐很艱難地擠出了一個笑容:“是新的病人嗎?”
引路的修女小姐點了點頭:“還有空位嗎?”
“還有。”迎來的那位修女小姐指指治療所最內側的邊角,楚楠眨眨眼,他隱約記得那裡原先是工頭大叔的床位,但那裡的空間也被滿滿地塞了七八張病榻,病人們正在那片擁擠的空間裡捂著胸口掙紮咳嗽。
在最底角的邊邊雖然還有一點點空間,但那裡是否還能容下一具擔架呢?
這實在讓楚楠有些難以接受。
“但是病人隨行是不允許進來的。”修女小姐扭頭對他們說,眼神裡帶著鮮明的驅逐與克製:“請不要為我們再添麻煩了,我們會全力照顧病人,這一點你們可以不用擔心,但留在這裡也隻會給我們和病人添亂,所以,請回去等待消息吧,謝謝配合。”
……大約是已經應付了不知道多少個難以接受現狀的難纏病人家屬吧,這位表情嚴厲的修女姐姐顯然是再也沒有留給他們幾個隨行者的耐心了,隻是簡單直接地下達了驅逐的意思。
地道哥倆點點頭,迅速接受了,塞莉希遠遠地站在外麵的走廊裡,她打一開始就沒有跟進這個房間,楚楠也點點頭,轉身準備離開。
“……是楚楠嗎?”
輕微的聲音鑽進他的耳朵,楚楠一愣。
距離他不遠的病榻上,淩亂的被褥已經說明了所有者的痛楚,在那窗外連綿的雨霧敲打中,想來這位病人已經在這擁擠又嘈雜的空間裡經受了許久的折磨吧。
那聲音沙啞低沉,聽上去像是失真的收音機在頻道錯亂時發出的嘶磨,但很奇妙的,楚楠並沒有聽漏。
他眨眨眼:“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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