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進入紫霄宮,不知不覺,竟然到了深夜了。”明軒抬頭看了看無儘的蒼穹,但見明月高懸,清冷的光輝似水一般,將萬物都籠罩在內。
洪荒地界有晝夜之彆,那太陽星光強過太陰星光便為白晝,而太陰星光勝過太陽星光則是黑夜。如今已是深夜,太陽星光早已儘數隱去,隻留月光照耀。三大主星中的最後一顆紫微星,其星光不入洪荒之內,至於其他星辰,自然皆不及太陰星,故而顯露出月朗星稀之景。
“許是那開天辟地的景象,我等看的太久了吧。雖說晝夜之景,明晦之變,各有其情趣所在,但若隻是要行路,那對於我等仙神而言,並無多大區彆。”傾塵跟在明軒身旁,兩人的距離不遠不近,保持著一種微妙的平衡。明軒說讓他少用演算之法,他竟真的不用,隻是靠猜測來判斷。而他說了此次由明軒做主,便也從不多說,全看明軒的決斷。
“這倒也是,但我們並非隻是要去搜尋,那麼這沿途的風景,自然也不能輕易放棄。”明軒輕輕歎道,卻又一直前行,並無停下來觀賞景色的意思。“唉,鴻鈞道兄也真是的,話總是說得不明不白。就拿那考驗來說,也不告訴我們都是些什麼,便讓我們自行離去,還說什麼我想結束就結束,真是無趣的很。”
鴻鈞老祖最後那句,是在紫霄宮中所說,莫說那時紫霄宮門已然關閉,就算依舊是開著,鴻鈞不想讓他們聽到,他們也是聽不到的。如今二人同行,早已離了玉京山,卻又不知該往何處。但他們記得鴻鈞所說,有一句“曾在須彌山下藏”,兩人便一路往西方,朝接引、準提所在的須彌山而去。
“西靈姐姐那西昆侖,打理地真是井井有條。”明軒見傾塵不置可否,又自顧自地說道。“她在龍月城妙靈宮內,時而種樹養花,亦或教導一下弟子,倒是靜謐安逸。幻聆、幻宸、幻微和九天玄女這四個孩子,本是她的得力助手,結果跟隨蘭兒等人來了大荒山,我還有些擔心她此後難以管理。現在來看,董雙成她們幾位侍女,雖然道行不算太高,但卻也忠心耿耿,而且還都各有手段,那些個散修對她們還挺尊重的。西昆侖中如今聚集了無數仙家,卻絲毫不顯慌亂,乃是一處淨土,其中就有她們的一份功勞。”
昆侖山,為洪荒最負盛名的山脈之一。說起昆侖山,眾位仙家所想到的,自然是三清道人所住的東昆侖、西靈娘娘所居的西昆侖,以及鴻鈞老祖傳道的玉京山,再之後,便是群玉山裡的造化寶玉。而那些普通仙靈卻不曾知曉,西昆侖真正的核心,是為伊川湖上的昆侖仙島。
這昆侖島周圍有九重弱水,自身又飄浮於伊川湖上,附近亦有懸空浮島無數。島中有增城九重,上有木禾,其修五尋,珠樹、玉樹、旋樹、不死樹在其西,沙棠、琅環在其東,絳樹在其南,碧樹、瑤樹在其北。有四百四十門,門間四裡,裡間九純,純丈五尺。蕩有九井玉橫,維其西北之隅,北門開以不周之風。傾宮、旋室、縣圃、涼風、樊桐,在昆侖閶闔之中,是其疏圃。疏圃之池,浸之黃水,黃水三周複其原,是謂丹水,飲之不死。
伊川湖在群玉山內,不與外界相連,而在昆侖山脈之中,又有四條江河流淌。河水,又名黃河,出昆侖東北陬,貫渤海,入積石山。赤水出其東南陬,西南注南海,丹澤之東。赤水之東,弱水出自窮石,至於合黎,餘波入於流沙,絕流沙南至南海。洋水出其西北陬,入於南海羽民之南。凡四水者,仙家之神泉,以和百藥,以潤萬物。
不過昆侖山分東昆侖與西昆侖,這些江河,也並非兩邊各占一半。河水、赤水與弱水為東昆侖所有,那洋水則歸屬於西昆侖。不過渤海雖以海為名,其實卻隻是個大湖,隻因為太過寬廣,故名為海。而弱水名為弱水,但與伊川湖中的九重弱水卻毫無關係,不過是同名罷了。
本來這四水均出自昆侖山,但如今西昆侖有大衍周天陣,東昆侖有兩儀微塵大陣,故而兩地皆被隱去。所以在旁人看來,四水都是從無儘蒼穹中憑空出現,然後往外流淌。就算在水中往源頭處遊去,也隻會出現在空中,卻無法進入兩大陣法之內,故而後世有“黃河之水天上來”的感歎。
傾塵、明軒二人,是要往西方的須彌山而去,所以就順著洋水一路前行。但見其川流漫闊,水中又有魚龍之屬,空中鴻雁高飛,萬類霜天皆無比暢快。再向水麵看去,就見河水滔滔,勢如破竹般奔流而去,驚濤擊打在河邊的岩石上,卷起千堆白雪,甚是壯觀。
兩人行不多時,周圍的水汽愈發濃厚,在水麵上形成了一道白霧,將洋水和周圍的幾座山巒都籠罩在內。水本是無色之物,但既然化為霧氣,便能遮蔽山河,踏入這重重迷霧之中,倒也說不上昏暗,但卻伸手不見五指,竟然完全看不清前路在何方。二位仙家自有神通,當然能一路前行,如同看得見道路一般,不至於跌落水底。但那洋水的風光,以及兩邊山脈的景色,這兩人自然是無暇關注的了。
白霧之中,鳥獸皆絕,隻因這些飛禽走獸魚鱗之輩,見得此處霧氣彌漫,早早就繞道而走,絕不肯向前一步。而那些仙家,更是有飛天遁地之法、縱橫無間之能,哪裡會被這點霧氣阻攔?也就他們二人不想過多使用神通術法,隻是徒步前行,才會踏入這片霧裡。況且他們決心已定,縱使洋水滔滔,卻也攔不住他們前進的腳步。這條路,他們是一定要走下去的。
迷霧層層疊疊,好似一片雲海。這四周非常安靜,就連湍急的河流都放緩了前進的步伐,隻剩下一點微不可察的響動。
而就在這時,江上有一個飄渺的聲音傳來:“綠蟻新醅酒,紅泥小火爐。晚來天欲雪,能飲一杯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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