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真的嗎？我一直都有所耳聞，若問洪荒眾仙以誰為尊，當屬‘東西兩昆侖，天南一大荒’。隻是我道行淺薄，福德不深，又沒有強大的師門背景，故此從沒親眼見過這兩處道場之中的人物。道兄說的大荒山，莫非就是這句話裡，與昆侖山齊名的大荒山？”
男子起初毫無準備，隻是順著老者的眼神看去，然後隨手點了一下而已。這時陡然聽到二人的名號，他難免有些慌張。雖然他們與山下兩人隔了很遠很遠，在這看他們的身影，也隻是依稀可見而已，但是對於仙家而言，這點距離根本毫無意義，等若沒有一樣。先前他並非故意，可算是無心，不過無心之失，終究是失。如今遙遙望著那兩位大神通者，男子還是怕對方會有所察覺，並因為自己的不敬而計較。
“那是當然。”老者目不轉睛地盯著山下二人，這時候，他的聲音更低了些。“除此之外，還有哪座山叫作大荒山？又有哪個，敢把自己的宮殿取名為玄靈宮？”
好似是怕那遠在山下的兩位宮主聽到，幾乎是每說出一字，老者的聲音都要變得更小一點。說到最後，他那本就低沉的聲音，幾乎都聽不見了。
“可是道兄。”男子一邊聽老者對自己發問，一邊暗自思量。這時候，他突然想到一個問題。“請問，您以前見過玄靈宮的兩位宮主嗎？”
“這自然是沒有的。”老者擺了擺手，果斷地回答道，然後他又反問道。“那兩位宮主是何等人物？其境界高深莫測，神通玄奧無窮，豈是我能輕易見到的？”
隻不過，發出這兩問的時候，老者滄桑的臉上，滿滿的都是歎息。也不知道他這兩句反問，是在問那男子，還是問自己，亦或是問那無儘蒼天吧。
同為修行之人，大道之前本該平等，並無高下可言。但是現如今，他們卻在這裡，偷偷望著那兩人，連說話都不敢大聲。此情此景，不免令人心生感歎。
男子聞言，心中咯噔一下，連忙向他問道：“那道兄何以認定，他們二人，就是那兩位宮主？”
老者理所當然地答道：“有彆的道友說，這兩位應該就是大荒山玄靈宮的兩位宮主，傾塵道君與明軒娘娘，想來他是不會認錯的。”
男子又問：“敢問道兄，將此事告訴道兄的那位道友，比之道兄如何？”
老者笑得春風滿麵，臉色紅潤了起來，顯然有些洋洋得意：“若論神通，他或有獨到之處，但論道行，他尚不及我。”
男子再問：“敢問那位道友出自哪座宮殿，又拜在何方高人名下？”
老者輕撫長須：“一介散修而已，並無師門。”
男子頓時急了：“那道兄何以見得，他所說的就是真的？”
老者仍是不急不躁：“仙神無妄言。再怎麼樣，他也有真仙之境，既然說是，想來就不會有假。”
男子聽了，不僅沒有放下心來，反倒更加著急：“倘若隻是他以為是真，又待如何？仙神無妄言，蓋因所言不與本心相悖，不欺本心，自然不會去欺人。但如果他自己都認錯了，那他說是，也不算妄言！”
老者淡然一笑，伸手往周邊一掃，意味深長地說道：“就算他認錯，那也隻是他一人。而眼下，聚集在這裡的仙家，已有數萬人。難道你是想說，這山上所有的道友，都認錯了嗎？”
“原來如此，是我失言了。還請道兄見諒。”
男子連忙止住了話題，對這老者將手一拱，就沒再提這件事了。他知道老者是什麼意思，有些事情雖然沒有明說，但心念一轉自然明了。
整座首陽山上，此時有數萬仙家，可除去最初到此的幾位之外，剩下的多數是聞訊而來。就連最先到達這裡等候的那幾人，也是從旁人處得到了消息，所以才早早地來到了這毫不起眼的仙山。
山下這兩人，是否就是大荒山玄靈宮的兩位宮主？
其實在場眾人之中，誰也不敢斷言。縱使大家都等在了這裡，可是對於這兩人的身份，許多人也都有所疑惑。畢竟以他們的身份地位，在洪荒之中還是太低了些，此前根本沒有見過這等大神通者，當然不能妄下斷言。雖然他們來到這裡之後，也都聽人說起過這兩人的身份，但是這終究是他人之言。莫說這些修行之人都已是仙家，哪怕隻是毫無道行的普通凡靈，也不是好糊弄的，僅憑道聽途說，大家自然不肯儘信。
但是在現在這種局麵下，眾仙都有所求，故此心中皆是希望，眼前這兩人，真的就是那兩位宮主。那麼這個時候，如果有人不能給出證據，卻要硬說山下這一男一女並非兩位宮主，那就算是與眾人為敵了。
正因如此，老者才打斷了男子的話。因為如果他剛才再說下去，就等同於得罪了在場所有的仙家，恐怕是禍非福。男子也聽懂了老者所言，所以沒有再說。
不過遙遙望向山下的一男一女，男子終究還是忍不住，又向老者問道：“那麼道兄，大家都在這裡，究竟是要做什麼？”
“這還不簡單。”老者對著那一男一女遙遙行了個揖禮。“來都來了，自然是要見見，大荒山的兩位宮主。不過其中另有他事，恕我現在不能告知道友。道友若是猜得出來，也不算我泄密。”
男子聽到這話，當下心中了然，但他對眾仙的舉動，反倒更奇怪了：“既然有事，那麼兩位宮主如今就在這裡，為什麼諸位道兄卻不直接過去？”
“不急，不急。”老者卻擺了擺手，站在原地一動不動，毫無下山的打算。“且再等等。如今還不是時候，不能貿然前去。”
男子環顧四周，但見眾道友或是閒談，或是演法，可全都有意無意地看著山下那好似閒庭信步的二人，顯然都是為他們而來。不過大家都沒有先行下山，隻是在山上靜靜地等候，連大氣也不敢出一聲。由此可見，眾仙和老者都存了同樣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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