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徒有其表,其實並不怎麼好吃……”
錦袍的俊俏青年隻嘗了一口,就放下筷子,顯然是不甚滿意的。
桌上極為簡單,一碗白米,一條水浸魚,一壺小酒。
若有外人在此,定然會驚呼倒地:賢王何以簡樸至此啊!
這等吃食,富貴些的布衣百姓也能時常配上,而此處,可是虎賁拱衛的寧王府!
侍立一旁的道士輕聲道:“王爺,再吃上兩口吧……易堂主為它可花了整整一千兩。這魚命有華蓋,就快要化龍了,吃它還不是為了它那口龍氣?”
仔細看去,這魚果然頭生一對肉角,腰間兩鰭既細且長,好似馬上就成了翅膀,一躍九霄。
小寧王拿素娟擦了擦嘴,道:“不吃了,化龍也隻是蛟龍,頂什麼用?京師裡不是還盤著條真龍嗎,本王等著拿他下鍋。”
道士笑道:“王爺,那條真龍最近可荒唐的很呢!”
“哦,他又做什麼事了?”
“日日流連豹房,與禽獸共處,如今連朝臣見麵都定在豹房了……”
小寧王嘴角隱隱露出一絲笑,但馬上又掩了過去,“他不是早就如此荒唐了嗎……”
“如今還要更荒唐。真龍把炮竹綁在狗屁股上,令狗受驚狂奔,點燃了一處偏殿,這廝自己倒在一旁叫好,說:好一棚大煙火也!恰巧禮部的林尚書在一旁聽到,如今群臣不依不饒,更扯上前麵令宮女妃嬪扮作勾欄野雞,淫穢宮廷一事,真龍此時焦頭爛額,嗬,怕是要發罪己詔了。”
小寧王哈哈大笑,拿起筷子,又夾了兩塊魚扔進嘴裡,滿飲一杯酒,無奈搖頭道:“真是荒唐透頂!”
“可不是嘛,”道士試探著問道:“王爺,那個林尚書我們是不是救他一救?”
“算了,劉瑾那閹賊豈會放過一個敢直諫的人,那龍越昏,於他越好。”
“也於您越好!”
……
一代奇才鄭天養居然就這麼死在台上,九江門眾人全然不曾想到這種結果,登時就要暴起向李夜墨發難。
這時,鎮江龍王李闊海帶著易奢等幾個堂主出來,後麵簇擁著各堂弟子。
好氣派!猛獸大都獨行,偶爾相遇天地變色,陰風呼嘯,再英雄的英雄也不敢大意!
更何況,此時兩批伏江巨獸齊聚一地,洶湧的氣運直衝到天際,卷得過往諸神都要打個趔趄!
李闊海朗聲道:“九江門的朋友們且收了刀兵吧,這樣對著火船幫的一位堂主,老夫怕要讀出彆的意思了。”
金佛吳定蟬臉色難看,“火船幫改口還真是快,剛贏下小盟主,轉身就做了貴幫的堂主了。”
鄭天養替父做堂主是他舉薦,來小盟主會滋事是他提議,而今鄭天養身死台上也合該是他失職,回去就該領罪了。
銀菩薩吳珂冷哼道:“苦主始終都是我們,九江門賠了兩位堂主,隻是在此舉著刀兵就嚇壞了貴幫新晉的李堂主?老龍王還能讀出了什麼意思?”
“當然是不死不休的意思!”
李闊海說得隨意,吳定蟬卻陡然一驚。過往裡,兩幫雖彼此虎視眈眈良久,私下摩擦不斷,但表麵也還和諧,而這些話若是當眾說出……
鬼臉兒郭興立時賠笑道:“老龍王哪裡話,不死不休可不好亂講!”
說著,郭興一邊招呼幾個九江門弟子抬下鄭天養的屍身,一邊拉著金佛、銀菩薩後退。
吳珂一把甩開郭興的手,高聲道:“火船幫好大的口氣,你要不死不休便不死不休,同屬三幫,九江門難道就怕了你們?隻是鄭家父子先後喪命在火船幫的手裡,火船幫總要給個說法!”
易奢笑道:“鄭天養本事不濟,死在賽場上也是死得其所,就當為被他殺了的火船幫後輩們償命了吧。”
吳珂大笑兩聲,“那沒腳龍鄭天收呢?夜襲殺人,乾出如此卑劣之事,你玉麵狐還有臉眾目睽睽下站在這裡,都說你長了女兒相,內裡原也是女兒心,哪裡有大丈夫的擔當。”
易奢秀眉微蹙,正要辯解,卻被李闊海按住,“火船之下,安敢胡言亂語!老夫在此,容不得小輩問話,若有問題,叫你們三位門主親臨!”
李闊海說話裡運了內力,他本就是一身正氣,此時更是威風凜凜,一時間眾人耳朵被震得嗡嗡作響,隻覺得周身血流都被聲音牽引,一波高過一波。
九江門除三位堂主外,竟個個目眩近乎暈厥。
吳定蟬強忍住難受,亦是高聲道:“飛蒲草殺我堂主鄭天養,觸了九江門七殺鐵律,天上地下,碧落黃泉,必將其碎屍萬段,神佛敢助,神佛也誅!”
放了狠話,吳定蟬拽住吳珂,與鬼臉兒郭興護住眾人匆匆離去。
李夜墨呆立了片刻,看著九江門三位堂主的背影,才想起,這算是把九江門得罪死了!
“他們不敢如此,說什麼“七殺鐵律,犯之必死!”,卻也隻敢衝你個人,為何不對著老夫?”李闊海笑嗬嗬帶著眾人走上高台,拉住李夜墨的手萬分感慨,“果然是少年英雄,你莫要怕他們,我火船幫的堂主也不是任人宰割的。”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