閬中城的城頭上,掛著四具屍體,過往的人當下便認出了其中被吊死的霍加,前一天還是風光無限的九江堂主,如今已經氣息斷絕,在荒涼的秋風裡,肅殺又蕭瑟。
陳北伐帶著一眾堂主和九江弟子來到柴房,要找蔣欽替鄭天收報仇,卻隻在柴房裡見到鐘曉一個小姑娘,平日裡那個侏儒和滿身黑布的漢子已經沒了蹤跡。
向守門的弟子詢問,答道:昨夜二人還在,今天早上霍加堂主和巴特爾背著棺材進來了一次,出來後就再也沒見過二人。
眾人當即反應過來,那二人定是在棺材裡,被一起被帶進了義廳,慌忙折返回去,從後堂取出棺材,下層的棺材板果然有兩層,上層打著一個不過成人拳頭大小的洞,從洞口向下看,兩層之間不過四指的高度,不像能藏人的地方。
吳定蟬走上前輕輕敲了幾下,整塊板下都有空洞的回音。
吳定蟬拔出跨刀,向著木板猛砍幾刀,薄薄一層木板轉眼被砍穿,掰斷碎木板,眾人卻隻在棺材裡尋到一團黑紗,抖開一看,似乎是一件衣服,隻是不分什麼上衣下褲,內襪外靴,統統縫合在一起,手上還有手套,頭上還有遮頭巾和蒙臉布。
看守柴房的弟子當即認出,這正是那從不言語的黑衫漢子的。
除了這團黑布,哪裡有二人蹤跡?
當即叫來守候在廳外的弟子,問有沒有見一個不會說話的漢子和一個侏儒從裡麵出來。
那弟子連連搖頭:從堂內進進出出的,除了門主就是各位堂主,此外便一個生人也沒有了。
陳北伐氣惱道:“這院子內外都是我們的人,他們難道還能插翅膀飛了?繼續找,我偏不信找不出他們。”
眾弟子領命,將九江門翻了個底掉,卻是無果,隻是大廳裡人來人往,踩死不少金背甲蟲,眾弟子原以為是有東西壞掉生了蟲子,將死掉的蟲子拿來給眾堂主查看。
吳定蟬提醒道,霍加等人是養蟲的高手,這些寶貝蟲子平日都在棺材裡養著,如今撒在地上,許是逃得倉促。
陳北伐心中焦躁,坐立不安,想到柴房還有一個女孩,也當她是和幾個番子一夥的,命人把她提來問話。
鐘曉來了,將自己鎮遠鏢局鐘難之女的身份和盤托出,又將在亂鴉坡下吃飯,與霍加三人一起,被亂鴉坡匪人下迷藥捉住,霍加三人殺滅匪寇,又一路將自己劫持到了九江門,關押至今。
若時間更早些,陳北伐可能還不知道區區一個鏢局,不過,如今鎮遠鏢局丟失摘星玄葉手秘籍,江湖中人想不知道都難。
陳北伐態度緩和了幾分,又向鐘曉打聽了摘星玄葉手丟失的細節,也隻當鐘曉是意外被三人捉住,答應等到剩下兩個賊人被拿下便放她離開,在這期間,便由她照料阿依。
鐘曉得知蔣欽二人沒有被抓住,阿依也還活著,暗暗鬆了口氣,旁人都以為蔣欽逃了,她卻知道,有阿依在,蔣欽絕不會逃,以他縮骨的本事,此時說不得就鑽在哪個花瓶裡。
鐘曉欣然應下,本以為陳北伐會給她換個住處,沒料想還是被帶回那間柴房,不由得讓人懷疑這位二門主承諾放人是真是假。
鐘曉回去不久,阿依便被兩個九江弟子抬了進來,一根竹竿好像挑一壇鹹菜,那幅可怖的場景著實叫鐘曉嚇了一跳!
一個風華絕代的美人香消玉隕,隻剩下一個種在壇子裡的怪物。
這壇子大約隻有兩尺高,中間灌了療傷的藥酒,阿依隻剩一顆頭露在外麵,一頭烏發儘數被剃,隻剩下亂糟糟的毛茬依附在傷痕累累的頭皮上,滿臉猙獰的傷口翻在外麵,還沒有愈合,隻剩下三兩顆牙齒的嘴裡不停嘶嘶吸著冷氣。
等到幾名弟子離開,阿依無力的睜開眼睛,向鐘曉囁嚅著嘴唇,發出的聲音細不可聞。
鐘曉走到近前,輕扶著壇子,耳朵湊到阿依嘴邊才依稀聽見。
“殺了我吧,求求你,殺了我吧……”
鐘曉猛然抬頭,看著已經不成人形的阿依,不由得心生畏懼,連忙又把目光避開,輕聲勸慰道:“阿依姐姐,蔣前輩還活著,他沒有被捉,他一定會回來救你。”
阿依似乎是笑了笑,但又好像沒笑,那張慘不忍睹的臉上,叫人無法分辨出是不是一個笑容,“乾嘛要救我,他自己活著就好,你連看都不敢看我,卻還想讓我活下去,我好痛,我堅持不住……”
鐘曉心頭一顫,她知道比身上的傷更令人難過的是沒有希望,看不到光,並且不相信黎明會來,放棄追尋希望才真正到達絕望。
鐘曉走到門口,向門外看守的弟子道:“喂,去取桶熱水和乾淨的布來。”
那名弟子有些不情願,白了鐘曉一眼,嘟囔道:“死丫頭,被關在柴房裡,還敢指派大爺做事。”
鐘曉冷聲道:“你也可以不去,等到裡麵那位姑娘死了,瞧瞧你的門主會不會也這麼炮製你。”
這話一出,那名弟子立刻變得友好幾分,囑咐另一人守好門,自己按照鐘曉的吩咐提來一桶熱水和乾淨的白布,除此之外,還捎來了一些治療外傷和止疼的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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