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彬撥轉馬頭,帶著風花雪月等人直接出了城,向西去了信中所約定的十裡外臨風亭。
一道黑影在後麵遠遠綴著,直到江彬等人到了臨風亭,這才悄悄退去。
牢房裡,薛大依著牢門默默不語,清正公李冰從窗欄,向外望著一方窄天。
兩人身上都帶著傷,尤其是薛大身上,囚服都被皮鞭抽打爛了,隨血粘在皮肉上。
忽然,薛大眼睛睜開,問道:“先生聽到了嗎?”
“聽到什麼?”
“蓮花落,真快活!”
“嗯,陶朱城裡最常聽到的就是這個,百姓還是樸實,能勉強活下去就滿足了。”
“是啊,百姓嘛,都是賤骨頭,能活下去就能滿足,要飯也會快樂,可上麵那些人不知滿足,非要把這些賤骨頭都壓碎了,吸出髓汁來……先生,所以您才非活著不可,替百姓撐起一片天,我們都盼您長生呢……”
李冰扶住窗欄,抽噎著,眼中全是淚水,“我沒用啊,我不過是個酸儒,竭力撐山的小樹枝罷了,天塌地陷之時,尚且自身難保,有什麼用?你們不該信我!我願君王心,化作光明燭。不照綺羅筵,隻照逃亡屋!不照綺羅筵,隻照逃亡屋!”
薛大又閉上眼,嘴角勾出淺笑,“先生,阿大覺得,顯靈的才是真神,高高在上,不聲不響的,我隻想把他從位置上踹下來!”
蓮花落是幾人商議好的信號,有這樣熱鬨的蓮花落,便是江彬進城了,已經去了臨風亭。
那救出清正公,就在今夜!
到了辰時,窗外傳來更夫的梆子聲,緊接著是野貓的嗚咽聲。
薛大早就迫不及待了,將李冰晃醒,抓住他的手腕,咧開大嘴笑道:“這場景先生可還熟悉?今夜我們又要越獄了,稍後有照顧不周的地方,還請先生忍耐!”
李冰還在發愣,一根布條已經穿過他的腋下,將他結實綁在薛大背上。
“老虎啊,要出籠了!”
薛大肆意大笑著,磅礴的內力猶如潮水,卷起陣陣罡風!身後的李冰隻覺得皮肉都快要被罡風撕開。
隻是一拳,足有手腕粗細、虎豹也困得住的牢門好似紙糊,瞬間炸開,木屑紛飛!
“來人啊!有人越獄了!”
守夜的獄卒和錦衣衛一窩蜂湧過來,百十人堵在逼仄的過道裡,借著如豆的燭火,勉強分辨出飛奔來的身影——賣餅的阿大!
隻是看清又有什麼用呢,沒有真正的高手阻攔,赤陽雷就是真正的猛獸!
咆哮著橫衝直撞,快步如飛。
薛大是快步,清正公是如飛……二人所過之處,眾人橫倒一地。
刀劍?刀劍破得開我的罡氣否?
一時半刻,薛大帶著李冰已經到了監獄大門口,迎麵便見到一個夜行衣打扮的人影飄然落地,正是李夜墨。
“薛前輩,清正公救出來了嗎?”
薛大指了指背後頭發淩亂的李冰,大笑道:“已經得手,趕緊走吧!接應安排好了嗎?”
李夜墨點頭:“花子和曉兒已經在城門附近等我們,買了架驢車,隻要離了陶朱城,從此天高任鳥飛!”
為了儘快趕路,薛大沒把李冰放下來,李夜墨在前麵為二人帶路,不時回頭看看一聲不吭的李冰,忍不住有些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