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太後的神色一時有些憔悴,她雙手放在膝上,無奈極了,“身在帝王家,哪有那麼多的無奈與不安,我們不是懸在天下頭上的一把利劍,而是深陷在這世間的一把臘月雪,看起來冰冷孤傲,但其實隻有我們自己知道,稍有不慎,就有可能落得個屍骨無存的效果。”
李暉端起茶杯,他嗅著茶水冒起的香氣深吸了一口氣,半晌後,他拿著手沾起茶水後無聊的在桌上胡亂的畫起來。
“母後,千裡河堤,毀於蟻穴,我們既坐上了這個位置,那必定是要付出更多常人所不能忍受的東西去使它更牢固。再說了,我們這個位置已經算是天下人都羨慕的,臘月雪也好,起碼在臘月裡,它帶來的不是厄運,而是人們樂意歡呼的祥瑞之兆。”
“好了。”他站起身背著手道,“朕還有許多折子要批,現在就先回去了。母後,您多保重身子。”
太後有些疲憊的擺擺手,“回去吧,哀家這邊你也不用三天兩頭的跑,若是有事,哀家會讓容音去找你的。”
“好。”
他出門後容音走了進來。
她扶起太後,道,“太後,時間不早了,可要休息休息。”
“嗯”太後站起身,餘光瞥見了桌上的一攤水漬,她低頭去看。
“詭……戰……”
太後默念後突然嘴角扯起一抹微笑,“容音呀,哀家真是老了。”
“哪有。”容音扶著太後往臥房走去,“太後您身子英朗著呢。”
太後笑著拍拍容音的手,她坐到床上,道,“哀家真是老了,陷入了自己想法的牢籠裡。但是你瞧瞧,咱們這個皇帝的腦子轉的可以比任何人都要快呢。”
容音把太後身上的外袍脫下,柔聲道,“太後娘娘是關心則亂。”
“嗯。”太後微笑道,“哀家真是老了。罷了罷了,你先下去吧,哀家要歇著了。”
靜安殿。
“陛下……”
“嗯。”衛一的話拉回了李暉的思緒,他回過神,蹙起眉頭問道,“何事?”
“陛下,毛筆的墨水要掉到折子上了,可要奴才給您換一塊新墨。”
“無礙。”李暉放下手裡的筆,他揉著眉心道,“朕想事情入迷了,還多虧你提醒,不然這折子可要是毀了。”
但不知為何,他的心裡現在有些膨脹的酸痛感,具體是因為什麼他也不清楚,可他的心就是有一種無力的酸痛感。
片刻後,他像是突然想到什麼,問道,“安飴今日如何,奶娘過去了嗎?”
“回陛下,貴妃娘娘今日還站起來抱著公主走了走,這半個月來,貴妃已經可以下榻了,南詔公主昨日剛去和太醫院商議了給貴妃娘娘的新藥方。”
“那就好。”李暉點點頭,他道,“這些天朕也是忙糊塗了,你傳令下去,今日就在貴妃那裡用晚膳了。”
“是,陛下。”
衛一衝著阿旺使了眼神,隻見他便小跑著殿外去。
李暉重新打起精神,他提起筆繼續批著奏折。
“衛一。”李暉把手裡的折子扔給他,“給吏部傳消息過去,讓他跟浙江太守好好說說,彆有事沒事的就問朕好了,朕很好!”
衛一打開折子。
“陛下您好嗎?”
“陛下,浙江的特產我讓人送過去了。”
……
衛一的嘴角無奈的抽搐,他道,“陛下放心,奴才一定好好和吏部說說。”
“嗯。”李暉道,“奏折已經夠多了,再天天有這樣沒用的東西夾在裡麵,朕的頭真是要裂開了。”
衛一聽了這話後笑道,“陛下說哪裡的話,陛下日理萬機,隻是有些勞累了。”
他走到一旁的桌子上,“陛下,這是新進貢的鬆蘭香,奴才給你點上,它的味道要清新些。”
殿門口的太監聽到衛一的聲音後轉身小跑著過來,他沒把正在燃著的香爐打開,二人撚滅了香後才拎著剩餘的香灰出了殿門。
衛一走過去把窗戶打開,一旁的宮女看見衛一的眼神後加大了扇風的力度。
“陛下,奴才去給您煮碗涼茶,你一會歇歇。”
李暉微微頷首,道,“好,彆放冰了,朕中午剛用了冰,這個關頭可不能病了。”
“是,陛下。”
另一邊。
柳若正靠在太師椅上,她始終帶著淡淡的笑意看著一旁在貴妃榻上爬行的安飴。
安飴已經六個多月,現如今也開始好動起來,每天都要在床上或者貴妃榻上爬它個幾十趟。
“娘娘。”月影笑著進來,她道,“剛剛衛公公說陛下要過來用晚膳,叫咱們準備著呢。”
柳若嘴角的微笑有些僵硬的停在了臉上,奶娘看到她的神情後自覺的抱著安飴往外去。
月影也隱了笑,她擔憂道,“娘娘,你現在的身子可不能侍寢,陛下他這是為何?”
“彆急。”柳若扶著月影站起來,她道,“估計是這幾天陛下沒來看安飴了。”
她看著月影的臉色,冷聲道,“你把臉上的憂慮收起來!陛下可不是來受我們臉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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