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二嬸過來送粥,見這一院子的人壓抑得很,不由得進屋去勸慰薑家娘子。
關於薑丙銀的死,她一個普通婦人能知道多少?隻曉得人沒得好死。
“你這風吹的身子,再哭下去不要命了?薑臨已經沒了爹,你呀,聽二嬸的勸,剛強一些。”
女人眼神空洞,嘴唇乾裂,隻剩默默垂淚,懷裡抱著薑丙銀的牌位不肯撒手。
男人死了,她的天塌了啊,什麼剛強不剛強的?誰問過她這幾個月過得什麼日子?!
牛二嬸勸不動她吃東西,起身鬼鬼祟祟看看門外,又關緊了門窗。
沉浸悲傷的薑大嫂沒心思注意牛二嬸的動作,更沒想到鄰家嬸子會與她說什麼搶奪財產。
“……瞧瞧瞧瞧!還好是我過來提醒,這個時候可千萬不能犯傻啊你。那王誌一看就賊眉鼠眼滿肚子心眼兒,你們娘倆哭一個死透的男人?多了我不能說,自己琢磨琢磨。”
雜貨鋪子中點起了燈,唐越冬和王誌拉著失魂落魄的薑臨坐好,孟長義問他:
“想知道你爹怎麼死的?”
薑臨紅著眼定定看著他,聲音沙啞難聽。
“是!”
“那你聽仔細了,接下來我們說的話,你一個字都不要忘。”
薑臨從前過得太過平順安穩,沒有薑丙銀做依靠,他必須經風雨磨礪,才能長成個有擔當的男子漢。
善惡是非哪有清晰界定?殺父之仇為何要瞞?
後院房中,牛二嬸算是好心給薑丙銀的娘子提醒,臨走前依舊用僅有二人聽到的聲音說道:
“前院那幾個可都是殺過人的。王誌敢不要臉吞你薑家的財產,鎮上一人一口唾沫也能淹死他。
你放心養身子,二嬸就在家中,有事隻管大喊。”
牛二嬸把她的被子向上拉一些蓋嚴實,才歎著氣離去。
路過前邊鋪子,裡的人好好坐在那,薑臨還知道與她道謝。視線掃過幾個獵戶,今夜該是不能欺負他們孤兒寡母的吧?
不怪牛二嬸想這麼糟,實打實的產業誰不眼紅呢?換個心腸壞的,難保不想強占。
唉……老天呐,保佑一回苦命人吧!
待人走後,薑臨起身謝過王誌與唐越冬。殘紙上是父親的字跡沒錯,續寫的賬本他亦看過,王誌的字真難看,卻看得出認真照著爹的記賬習慣在寫。
“小侄薑臨,謝過叔叔們安葬我父。”
少年身型單薄,衣裳破爛,磕頭時就連莫蒼的那一份也沒落下。
王誌和唐越冬扶起他,薑丙銀是個可交之人,薑臨在他們眼裡,就是實在的亡兄後輩。
“好孩子,叔叔不用你下跪磕頭,明日祭奠過你爹,就好好過日子。”
王誌也對他道:
“你們母子回來,我也終於能兌現承諾,把薑記好好地交還給你了。從今往後,你要做男人該做的事,照顧好你娘。”
真情還是假意,他自然分辨得出。薑臨看向絮兒,請求她幫忙照顧娘親。
“絮兒姐,我想求你耽擱三五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