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長義收好手中的刀,起身走到金細細不遠處,沉著臉道:
“把盆端出來,我去洗尿布,絮兒回來之前你先幫忙看一會兒。”
看著金細細那如釋重負的樣子,孟長義氣不打一處來。
“不就是洗個尿布?至於甩爛簸箕一樣麼!”
漫長冬日空閒無趣時候多,很多人也曾把小囡當作可以逗弄的貓兒一樣。沒長牙的孩子咯咯一笑容易,那些漢子總是互相比著看誰有本事搶先一步讓孩子大哭。
為此絮兒發了瘋似的追著人滿村子打,日常看不出她有多在意那個白撿來的孩子,但隻要有人不把小囡當人低看,那就相當於惹毛了絮兒。
孟長義不承認自己偏心,人家金細細憑什麼幫忙洗尿布?能給照看一會兒就不錯了!他還生氣?
身強力壯的孟長義蹲在獨屬於小囡的木盆前清洗,一邊還在對金細細的做法犯彆扭。
軍頭在心裡想啊,等絮兒回來,一定如實跟她說上一說,早一步相識的不一定是好人~
平安鎮上車馬頻繁往來,雲家聲名遠揚,財大氣粗,最重要的是當家人年少未娶,外邊看著那叫一個光鮮。
來宋月郎麵前打聽消息的自然也不在少數,但怎麼都沒想到會有唐越冬的兄弟。
經薑臨介紹,宋月郎心下狐疑,唐越冬那老小子到底什麼身份?左一波兄弟,右一波同村獵戶,奇了怪了,就是畜養野獸也不夠他們打的呀。
錢有幾人好奇雲九,若不是站在薛良這一邊,能與軍頭打個平手的少年英雄,他們很想結交呢。
宋月郎將幾人送走,隨手關了門再一次勸姐姐。天下好男兒這樣多,沒有唐越冬,自會有彆人能接納姐姐的怪異之處。
鬆縣的妙齡少女們都眼巴巴盯著雲九,然而雲九身負重任,立春剛過便招了眾多閒散長短工,隻做一件事——挖地。
挖到什麼程度呢?足足有一座房那麼深!
鎮上關於雲九的稀奇事本就談論不斷,現在又有了新消息。
薛良聽說的時候目瞪口呆,想不通啊,他跟著父親這麼多年多少也算有點眼界見識,怎麼不知何種作物需要挖開如此深坑?
該說薛良終究是個厚道本分小地主,到了時候就開始安排修理農具,打聽糧種市價,再去各處田莊看過一圈,問問佃戶們的打算。
日子尚且清閒,就連錢有都覺得孟長義和唐越冬大驚小怪。這麼一個普通的地主,何至於出動這麼多兄弟?
高全甚至猜測,莫不是軍頭放他們幾個出來享福的吧?一日三餐飯,吃得飽睡得安,無風無雨地過了個年呢。
尹朝朋那個酒鬼,隔三差五酒氣熏天,總是大著舌頭去纏薛良,說什麼再也不回山溝裡去,隻要薛東家管酒,他這條命日後就姓薛了!
薛良煩他不行,卻因為他在跟前晃,誤打誤撞保住半條小命。
自負且固執的雲九,偏偏對薛良無從下手,就像白玉牌上的一點微瑕,不抹除乾淨,豈不是毀了一件好掛飾?
所以雲九再次夜闖薛宅,自以為十拿九穩的威逼利誘,沒想到會栽在一個醉鬼手上。
尹朝朋最先發現危險,酒意醒了幾分,可是僵硬的舌頭不聽使喚,這才遲遲沒能吹響警示兄弟們的哨聲。
雲九三兩下將礙眼的踹出門去,屋裡隻剩他與薛良。
狡詐且自恃身份的雲九開口:
“薛東家,深夜叨擾,實屬無奈。平安鎮九成土地儘在我手,你這麼個不識趣的在我之側,雲某睡不著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