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的時候大家起身繼續向西北進發,昨夜的雪並不是很大,隻是在山的一側細細蓋了一層,另一側風大的地方就不多見了。為了躲避旗衛的追蹤,幾個人專挑沒有雪的山溝裡走,在林子裡穿行了兩天一夜之後,他們終於看到了大路,在為看到希望高興的同時,旗衛頭子也疲憊的爬上了他們身後的山頭兒,於是曹闊人生中的第二場馬拉鬆上演了。
一條山間的野路上,兩撥人馬一前一後開始了生死追逐,從早上跑到中午,又從中午跑到夜幕。自午後開始與其說是跑,不如說是競走,天擦黑的時候甚至連走路都比他們現在的速度快,可以說是在爬。
“拚一把吧,我跑不動了。”馮小毛拖著馮黛青在後麵嚷嚷著。
“彆停,咱們在山裡那會兒,走的那麼慢他們都沒追上,說明他們肯定走了很多冤枉路,同樣的時間裡,他們的速度越是比咱們快,走的路就越多,就越是疲憊,這就是他們現一直跟在後麵卻追不上的原因,因為他們不行了。”
“這已經不是功夫高低的問題了,而是體力、信念、意誌的體現,也許等到他們追到你的那一刻,他們已經累到不能動了,你隻需要回頭揮一揮刀就解決問題了,老魏把那些刀扔了,節省體力。”曹闊上氣不接下氣的回身去拉更後麵的方大人。
老魏背著好幾把長刀不答話,隻顧拖著方大人著跑,刀他是不會扔滴,這輩子就沒見過這麼好的家夥,你們誰能體會一刀砍斷旗衛兵刃的那種快感,功夫好有個屁用,手裡的家夥不如人那才叫絕望,這些可都是傳家寶。
“意誌是什麼啊?”馮小毛。
“意誌,意誌就是,意誌就是你隻要堅持下來了,回去我給你娶房媳婦兒!”曹闊解釋意誌。
“說話算數?”馮小毛來了精神。
“兩房!”曹闊大叫。
“我也喜歡意誌……”老魏。
“把我留下吧,我實在跑不動了。”再堅強的意誌也需要強大身體支撐,一把年紀的方大人走不動了,自懷裡掏出銀麵的麵具遞給曹闊道:“我見你並非不學無術之輩,念在你良心未泯,老夫賜你一個身份,望你重新做人。此人是我一個已故老仆的兒子,名字喚作青陽善從,自幼在陰山習武,且有一副千變萬化的麵孔,極少以真麵目視人,你以後可用他的身份視人,回去後當眾毀去麵具,讓大家認同你現在的臉,便可與馮家丫頭在一起了。”
曹闊有些哭笑不得,這都什麼時候了他還操心這些亂七八糟的:“我知道娶媳婦這事兒對您老的吸引力可能不大,但方老是怎麼看出來我好學有術的?是因為我念了兩句曹孟德的詩,還是因為我答應給小毛娶兩房媳婦兒?”
方大人也笑了:“你除了能帶著一群山賊棄惡從善,老夫覺得那句‘相思相望不相親,天為誰春?’更好。”
“衣冠禽獸啊!你偷聽!”曹闊當即叫了起來,那是“取暖”的事後他哄馮黛青吟的一首《畫堂春》,沒想到老家夥不但不睡覺耳朵還特好使,這種私密事兒都讓人知道了怎麼能讓人不抓狂。
“老夫與馮家有舊,那丫頭的事也知道一些,你們兩個……也算有緣,老夫願意幫你們一把,你以前的身份有匪名,不合適,有了青陽的身份,你可以把莊子掛上方府的名頭,以後可在密諜司裡任個千戶,善從的腰牌不是正好在你那裡嗎。此事也算是因老夫而起,這麼做也算了卻了拙誠的心頭事,對得起馮家了。”方大人說到“你們兩個”的時候明顯停頓了一下,看著曹闊的眼神一副你彆想不認賬的樣子。
其實方大人做這事也是經過深思熟慮的,他最信任的家臣出賣了他,但這個山賊卻一路相護,而且手段層出不窮。
他最看好的還是曹闊帶著山賊們從良的這種出淤泥而不染的品德,還有這一路艱難險阻幾次與生死擦肩而過還不離不棄的精神,所以才肯把這個機會給曹闊。
“老頭你是不是一夜沒睡!%@&*¥#!……”曹闊跳腳,因為老家夥把什麼都聽了去,連自己殺怪撿裝備的事兒都給看了去,太令人生氣了。
“我還有幾件事情要交代給家人……”被曹闊打斷的方大人感到錯愕,這小子會不會是有點蠢,對自己的恩賜居然視若無睹,他到底知不知道一個密諜司千戶和一個土匪頭子之間的差距有多大,重點不是那天晚上自己睡沒睡對吧?
旗衛頭子在大山裡跑了好幾天,除了在山崖下麵找到那一堆屍體,途中不但遭遇了一隻猛虎,還把一隻冬眠不久的熊給挖了出來,這一路上的心酸實在不足為外人道也。
當他突然發現自己一直在追尋的幾個人時,渾身的氣勢“騰”的一下就燃起來了:“可算是找到你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