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手被俘了,正如他想的那樣,這是曹闊給他單獨挖的陷阱,因為沒人會憑著一句話相信一個人,何況那個人還是柳鴻文。
故此曹闊支開藍夜與薛岩枝,讓左手和自己有獨處的機會,又憑借藍夜當初留在樹上的那把刀,使左手自斷一臂。
左手不清楚那把刀的事情,夜色裡他隻以為那是條樹枝,以至於他的左手齊根而斷,這回真的是名副其實的左手了。
但令大家沒想到的是,他要殺曹闊的理由不是因為柳鴻文指使,而是因為馮黛青。
當呼嘯山莊裡眾人扒開他的布帶看清他的臉時,馮黛青衝上去就是一個大嘴巴,打的震天響,瘋了一樣抓住他的衣領猛搖,喝問道:“你這些年跑哪去了”。
左手任她打鬨就是不言語,馮黛青不依不饒又抓又撓,不多時就把他的臉抓的比曹闊還嚴重了,眾人好不容易才把兩人分開,詢問後才知道左手就是馮黛青失蹤的未婚夫:左攸左朝陽。
幾年前他在邊軍撞破上官偷運鋼鐵與韃靼部落走私,被誣陷後逃脫,從此過著有家不敢回有親不能認的日子,此次十虎宴他就是奔著落草來的,可當他看到馮黛青的時候,他就誓要殺了這些土匪救馮黛青脫離苦海。
老盤口子大亂的時候,投山的新人被看的死死的,他沒能隨著大隊追出去,之後他選擇迂回路線走柳鴻文的路子,巧的是柳鴻文第一時間就把這個表現優異的新員工推薦給了老板。
“明天派些人把他們兩個送回去,親自送到馮慎手裡,告訴他醋坊的生意我再讓一成,算我求他,讓他換個奶娘哄閨女。”曹闊感到心累,草草交代了幾句推門走了。
剛回不久的花想容承擔起安撫姐妹的重要職責,讓人把左攸單獨看押起來,其他人各自回屋。
曹闊沒能閒著,與花壽徹夜長談,關於去留的問題,主要矛盾已經不再是黃君蘭,一個山頭兒上隻能有一個山大王,而呼嘯山莊恰恰是這上麵出了問題,明麵上一切曹闊說了算,可很多事情還得花壽甚至是黃君蘭點頭才行,下麵的人往往不知道該聽誰的,這讓曹闊離開呼嘯山莊的心意決絕,花壽最終也沒能挽留下他,徒增二人彼此間的煩惱。
伍誠忙活了幾天才把工坊拆解裝車,除了高爐、燒窯與河邊的水輪機,其他的全部帶走,因為山路崎嶇車馬難行,主要還是靠人力,等他們把這些東西運到老盤口子都已經折騰到開春了。
這還不算完,連弩作坊的器具還得運往驚濤樓,曹闊不會把這麼重要的東西留在老盤口子,出發前他單獨找到印娥,把兩顆紅丸還有一份文書塞給她:“你就彆去了,我在陵川縣給你留了個莊子,以後就叫王娥,把貼身的人帶走,以後在那邊做些果醋的生意,就不要和山裡來往了,去過普通人的日子,遇到好人家彆猶豫,嫁了才是正經。”
直到曹闊離開,印娥都沒能說出一句完整的話,眼淚淹沒了她多年的委屈,重獲新生的幸福讓她分不清自己的淚到底是鹹還是甜。
老盤口子的建設已經開始了,柳鴻文的工作能力讓曹闊很滿意,山裡雖然多木,但是老盤口子主要以石為基礎,屋舍、道路、橋梁以及各處關隘都開始投入到建設當中,
洪九的第一批物資早已進山,艾文也送來了十個女人,作為之前尋找連弩殘片那些嘍囉們的獎勵,這是一個試點,如果這十個人在老盤口子平安的安家落戶,那麼就能證明建設村莊的體係沒有問題,後續可以逐漸加大女人的輸入,把老盤口子的人心穩定下來。
但懷揣激動的曹闊回到驚濤樓卻遇到了一個他最不想見的人:道衍。
兩人一見麵,道衍看曹闊的眼神兒就出奇的變幻莫測,新奇、驚喜、莫名、慌亂,就好像發現了未知物種所帶有的衝擊感彙於一身,久久才雙手合十道:“和尚道衍,已經等候樓主多日了。”
曹闊不想搭理他,準備攆走:“大師,此乃道觀,您來錯地方了。”
道衍不疾不徐的道:“佛道本無爭,過不去的是人心罷了。”
曹闊可不敢和他辯駁這些似是而非的東西,這人可是黑衣宰相,他的名氣甚至大過朱棣,這貨博古通今,道經佛法無一不精,明成祖起兵造·反有一半都是他鼓搗的,直接回絕道:“三公子就差沒認我做乾爹了,實話和你說誰來也沒用,你們要是把那幾百萬兩銀子算在我頭上也成,等我有錢就還你們。”
道衍保持一個僧人的修養,接著道:“樓主既知我,和尚當是來對了地方。”
這天兒沒法聊了,兩句話就能體現出他嘴皮子多利索,曹闊自認為不是對手,在往下說就該掉坑裡了,不過不要緊,他手裡有能對付這和尚的人,後院兒的老八頭兒就不是個善茬兒,自從認了這個便宜師父,曹闊就發現這老頭兒是道家高人,彆看他平時不念經也不煉丹,但是八荒讀術做不了假,正宗的道家功夫,所以八荒遲悔一定是一個合格的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