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毛毛一邊聽曹闊說星星,一邊看著天空漸漸泛起的黑雲,心裡又有些毛毛的,他親爹囑咐過:樓主非等閒可測,切莫交惡了他;西門大叔也告訴過他:你義父不是人。出山的時候還送了他一個符,現在還在懷裡呢。
“義父,您是說燕王將來能當皇上?”柳毛毛一個字一個字的往外蹦,他總擔心天上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劈下一個雷來。
曹闊情緒上來了吹的停不下來,摟著毛毛的脖子很神秘的說道:“告訴你,義父不會錯,信義父,得永生。燕王一定會攻進應天府奪得大寶。”
他話音剛落,“哢嚓!”一聲大響,晴空一個霹靂直劈在身後的大樹上,把兩人嚇了一跳,柳毛毛直接就瞬到廊架下麵去了,速度堪比一念破殺。
曹闊嚇得也竄了出去,回身一看,一人多粗的大樹給劈的全是火星子,半天才歎道:“他喵!來真的。”
“來到這個世界之前我就該把你先掐死,爬蟲!每個世界都有它的法則存在!任誰動搖它都必將被抹去,本皇已經是第二次替你擋雷啦!我們的這點魂體經不起這麼揮霍,記住禍從口出你這混蛋……”尤多拉已在曹闊腦海裡抓狂。
“義父,我信你。”柳毛毛眼睛裡全是崇敬的光輝,在他眼裡義父一定是泄露了天機,這是遭天譴了。
“霸王,咱回屋。”曹闊需要找個地方平複一下內心的狂躁,知道的不能說,他憋的難受。
兩丈外的亭子裡,朱能頂著鳥窩一樣的頭發踉踉蹌蹌的奔了出來,看著自己安排在樹後和假山附近已經被劈的焦黑的侍衛,瘋了一樣朝書房跑去。
朱棣和道衍正在對剛才的驚雷猜疑,朱能就衝進來了,頂著青煙嫋嫋的腦袋就把事情說了一遍,最後還十分慶幸的道:“還好小人有涼亭擋了一下,否則肯定也完了。”
“都劈死了?”朱棣驚疑不定。
“是,小人離的遠,隻聽見那人說他夜觀天象的事,他與那孩子耳語的話並未聽見,隻是離得近的幾個護衛都沒了。”朱能一五一十的訴說著曹闊的天象。
朱棣吩咐朱能繼續盯著,便遣他離去,轉頭問道衍:“大師,你看是何道理?”
道衍滿臉疑惑之色,眉頭不展的道:“和尚以為隻是巧合罷了。”
“怎麼說?”朱棣急於得到結果,他對鬼神之說還是有些敬畏的,請了一個“大妖”回府,一切異常都得慎之又慎。
“王爺知道和尚對陰陽、易經之學也有所涉獵,此人說的紫薇、貪狼、帝車等星宿的星相與書中所述完全不符,在和尚看來他是在哄騙那孩子,並非真的懂得天象。王爺放心,待和尚今夜去試上一試便知分曉。”道衍應下此事。
曹闊的院子裡出了這種事,大家都忙著掩埋屍體處理後事,四下裡議論紛紛,白日驚雷劈了燕王府,都在猜測是吉兆還是凶兆,對屋子裡安分的父子略微放鬆了警惕。
掌燈時分,柳毛毛借著去茅廁的空檔一個翻身就出了院子,落地後發現還是一個院子,十分寒酸,是下人住的地方。於是他找了一個方向就一個院子接著一個院子翻出去,直跑了七八個院子終於發現一個朱甍碧瓦的院牆,月門裡亭台水榭一樣不少,假山上怪石奇峰、梅綻枝頭,丫鬟仆役穿梭其中,驚的水塘裡的錦鯉不時翻起水花,到處都是忙碌的景象,一看就是主子住的地方。
這回可算找的正主兒了,柳毛毛樂的一貓腰就摸了進去,這裡屋子不少,四通八達,他也分不清前後左右,借著黑暗不停的穿梭,隻是越往裡走就越發清淨,最後竟是人跡罕至了。
偌大一個院子竟然沒人,他索性就竄進屋子,外廳的桌椅都是上好的梨木,堂前擺著紫砂觀音香熏爐,人高的瓷瓶描著石竹臨風,花雕的梅蘭竹菊四君子屏風,讓土包子柳毛毛可算開了眼界,隨手抄起桌子上的茯苓桂花點心咬了一口,挑開湘繡金鳳掛簾就進了裡間。
他斷定這是女兒家的房間,一張紅木大桌上放著一麵魚紋銅鏡,旁邊好大一張美人圖,半敞的妝奩裡儘是傅粉、額黃之類的用品,旁邊擺著各樣瓔珞、點翠,一隻純金的五鳳朝陽掛珠釵把柳毛毛眼睛都看直了,順手就揣懷裡了。
美人榻上放著碧霞雲紋聯珠衫,暗花細絲褶緞裙,還有一堆亂七八糟叫不上名字的女兒家衣服,屋子正中央擺著一個甚大的雕花木桶,水麵上飄著粉嫩的玉蘭花瓣兒,裡麵的小娘要比美人圖上的好看,隻是木桶裡升騰的熱氣扭曲了小娘的臉,看上去好像有些慌張。
“彆慌!”柳毛毛本能的安慰道,朝著木桶搖了搖手還打算繼續尋找點有價值的東西帶走,但突然之間他就覺得自己很奇怪,為什麼要和這屋子裡的東西說話呢?除非……她是……活的,活的?
“啊!”……小娘嚇得雙手亂舞,炸飛了浴桶裡的花瓣。
“啊!”……毛毛嚇得六神無主,嘴裡的桂花糕掉進木桶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