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貴妃,您說的這些,案發時間,地點,死者姓名,確實都與卷宗上的記載嚴絲合縫。”
陸長平的聲音在死寂的禦書房內響起。
平靜,卻如解剖刀,剖開周貴妃的供詞,抓住了一個極其關鍵的點。
“可除了這些,您好像……也沒說出什麼卷宗上沒有的東西。”
他看著對方,眼神銳利。
“這隻能說明,您看過卷宗。或者說,任何一個看過卷宗的人,都能說出您剛才那番話。”
周貴妃的臉上閃過一絲慌亂,但很快便被苦笑所取代。
“陸總旗說笑了,本宮身處後宮,如何能看得到你們錦衣衛的機密卷宗?”
“這可不一定。”陸長平的聲音依舊平淡。
同時,他沒有再說更多。
眼下的情況很清晰。
接下來,就是周貴妃來解釋這一切,而不是他。
周貴妃那雙美麗的眼眸猛地抬起,死死地盯住了陸長平。
那眼神複雜到了極點,有驚訝,有審視,最終儘數化為一聲長長的,仿佛耗儘了所有力氣的歎息。
“陸總旗,你又何必……對這些無關緊要的小事,抓得這麼緊?”
她不再理會陸長平,轉頭望向龍椅之上的皇帝,聲音淒切。
“陛下,臣妾已經認罪,人就是臣妾殺的,求陛下降罪!隻求陛下看在樂安的份上,不要責怪於她,此事與她,絕無半分乾係!”
“母妃!”樂安公主的哭聲再次響起,她轉過頭,用那雙含淚的杏眼望著陸長平,眼神裡充滿了哀求與焦急。
她希望陸長平能快一點,快一點找出真相,救她的母妃出來。
陸長平看著眼前這一幕,心中那份疑雲愈發濃重。
周貴妃越是急於求死,便越是證明,這背後一定有鬼。
雖然他現在確實沒有什麼證據。
但他就是有這樣的感覺。
他上前一步,先是對皇帝躬了躬身。
而後,又對著周貴妃微微躬身。
“周貴妃,您先彆著急。如果您真的是凶手,那您一定知道,一些卷宗上沒有的東西,還請您……提供出來。”
“聽陸總旗的。”皇帝同樣開口,聲音沉穩,不容置疑。
周貴妃臉上露出一絲無奈,她看著陸長平,仿佛已經認命。
“陸總旗,本宮已經承認,本宮就是凶手了,你究竟還想讓本宮提供什麼?難道要我說我如何殺的人,說個一天夜嗎?”
陸長平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沒有必要那麼麻煩,很簡單!”
他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入每個人的耳中,“既然您是凶手,那您一定掌握了凶手殺人的方式。不巧,下官也曾親身體驗過那凶手的手段。所以,還請貴妃娘娘,現在就對我施展一次。”
此言一出,滿座皆驚!
周貴妃臉上的血色“唰”的一下褪得乾乾淨淨,她難以置信地看著陸長平,嘴唇微微顫抖。
她沉默了許久,久到連空氣都仿佛凝固,才用一種近乎虛脫的聲音問道:“隻要……隻要我施展了手段,你就可以確定,我是凶手嗎?”
陸長平沒有直接回答,隻是平靜地看著她。
如果對方是凶手。
那對方就一定有那些手段。
如果對方沒有那些手段。
那,就說明周貴妃,不是真的凶手!
而是專門過來,頂罪的。
至於給誰頂罪,這就需要陸長平慢慢去查了。
“您先試試,試過之後,我自然會有所評判。”
陸長平說道。
他當然不可能將話說死。
對於這個夢魘案,他所知的,的確很少。
對於這個凶手,他的了解,同樣不多。
這種情況之下。
如果自己把話說得太死。
很容易出一些問題。
誰知道,那個凶手,是不是有什麼手段?
而且,周貴妃也不是傻子。
她既然現在直接過來認罪,說不定她還真的有什麼底牌。
自己,當然是不能上當的。
周貴妃看著他,臉上的苦笑愈發濃鬱,最終化為一片死寂的漠然。
“好,那我就讓陸總旗瞧瞧。”
她緩緩閉上雙眼,一股無形的,陰冷詭異的力量,瞬間以她為中心,朝著陸長平籠罩而來!
陸長平的瞳孔驟然收縮!
他隻覺得一股難以抗拒的昏沉睡意,如同濃得化不開的墨汁,在他的腦海中迅速蔓延!
一股被某種無形之物層層包裹的窒息感,與他之前在文丞相府遭遇襲擊時的感覺,幾乎一模一樣!
怎麼可能?!
她……她真的會?!
陸長平的腦子裡“嗡”的一聲,一下亂了。
雖說已有心理準備。
但當這件事情真的出現時,他依舊還是覺得有些驚訝。
如果周貴妃真隻是來給人頂罪的,她又怎麼會有這種手段呢?
就在這時,那股力量又如潮水般退去。
周貴妃緩緩睜開眼,臉色更加蒼白,她看著陸長平,聲音虛弱。
“現在……可以證明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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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長平就那麼僵在原地,眉頭緊皺,一動不動。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
當看到他那副震驚到失神的表情時,每個人的心,都一點點地沉了下去。
樂安公主那張本就毫無血色的臉,更是“唰”的一下,變得慘白如紙。
她難以置信地看著自己的母親,又看了看陸長平,那雙美麗的杏眼中,最後一絲希望的火苗,也漸漸熄滅。
難道……母妃她……真的是凶手?
她搖搖頭,依舊是有些不敢相信。
但又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皇帝見陸長平半晌沒有說話,眉頭緊鎖,沉聲道:“陸總旗,有話直說。無論凶手是誰,朕,都絕不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