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近半個時辰之後。
禦書房內。
秦王與劉侍郎分坐皇帝兩側。
樂安公主不在此處，還在休息。
這幾日，她耗神太重，已經有些生病。
被皇帝安排太醫治療。
但昭陽公主卻是來了。
此時她靜靜地坐在一旁，清麗的臉上帶著一絲揮之不去的憂慮。
以及些許疑惑。
她是臨時被秦王叫過來的，說是要見證一些東西。
但又不知，究竟是什麼。
她隱約能猜到，肯定是於夢魘案有關。
但又實在想不明白，關係究竟在哪裡。
當然，更加令她在意的還是……
陸長平去了什麼地方！
自從她來到此地。
便發現，陸長平從始至終，都沒有再出現過。
當然，這是禦書房。
所以，皇帝也正端坐在龍椅之上，眉頭緊鎖，沉默不語。
整個禦書房的氣氛，壓抑得令人窒息。
過了許久，皇帝的貼身太監從殿外快步走入，躬身通傳。
“啟稟陛下，皇後娘娘駕到，求見陛下。”
皇帝的目光微微一凝，聲音平淡：“讓她進來。”
他頓了頓，又補充了一句。
“把海大富也一並叫進來。”
“是。”
太監躬身退下。
片刻之後，皇後在一眾宮女太監的簇擁下，款步而入。
在她身後，那個名為海大富的老太監，低著頭，亦步亦趨。
兩人一前一後，先後給皇帝行禮。
“都起來吧，先在旁邊等著。”皇帝的聲音聽不出喜怒。
於是，皇後與海大富，便站在了一旁。
接著，皇帝依舊還是什麼話都不說。
整個禦書房裡，又安靜了下來。
氣氛也是更加的凝重。
又是愈發長久的沉默之後。
皇後終於按捺不住了。
她看了一眼皇帝，又用眼角餘光，看了一眼身旁的海大富，聲音溫婉。
“不知陛下叫臣妾與海公公過來，究竟所為何事？”
皇帝此時，才緩緩抬起眼，那雙深邃的眼眸先是在皇後身上停留了一瞬，隨即轉頭，如同兩柄冰冷的刀子，釘在了海大富的身上。
“海大富，你可知罪？”
海大富的身體微不可察地一顫，他飛快地用眼角的餘光瞥了一眼皇後，見她神色如常，心中稍定。
接著，他再沒有半分遲疑，快步上前，“噗通”一聲跪倒在皇帝麵前。
“奴才知罪！”
“哦？”
皇帝的嘴角勾起一抹莫名的弧度，“那你先說說，你犯的是什麼錯？”
海大富裝出一副愣住的樣子。
他跪在地上，愣了好半晌，最終隻能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奴才愚鈍，陛下說奴才有罪，那奴才就必定是有罪，隻是……奴才知道自己有罪，錯了，卻並不知道自己究竟錯在了哪裡。還望陛下明示。”
“朕再問你一句，你是否見過趙克？”
海大富聞言，先是皺了一下眉頭，隨即擺出一副努力思索的模樣。
片刻之後，他才像是突然想了起來，眼睛一亮。
“陛下說的，可是那日被奴才失手打死的那個趙克？”
皇帝沒有回答，隻是盯著他。
海大富自然不敢讓皇帝回答。
他隻能繼續開口。
“原來是此事，奴才確實做錯了，還望陛下恕罪。陛下有什麼處罰，奴才都一力承受。”
皇帝看著他，聲音愈發冰冷。
“朕問你，除了那一次。在你殺死趙克之前，你是否還見過他？”
“陛下恕罪！陛下恕罪！”
海大富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瞬間炸了毛，整個人“噗通”一聲再次跪倒在地，拚命地磕起頭來，聲音裡充滿了驚慌與惶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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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才確實沒有見過！奴才自從趙大人進了天牢之後，就從來沒有進去過了！奴才一直都在皇宮裡麵當差，出宮的次數極少，又怎麼可能去天牢當中看見趙克大人呢？”
他說著，竟是擠出幾滴眼淚，開始哭訴起來。
“陛下，此事肯定是有什麼誤會！奴才實在是不知道，在那之前，奴才什麼時候見到過趙克啊！”
他一邊哭喊，一邊用眼角的餘光，悄悄瞥向不遠處皇後那身鳳袍的裙擺。
皇後依舊安安穩穩地坐在那裡，神情沒有半分變化。
海大富的心，這才徹底定了下來。
如果皇帝的確找到了什麼證據。
那皇後娘娘不會不通知他的。
所以現在自己絕對是安全的。
趙克已經死了，死無對證。
他們把事情做得乾乾淨淨，滴水不漏，即便皇帝懷疑到了自己頭上，但也絕對找不出任何證據。
想到這裡，他原本還有些緊張的心情徹底放鬆下來，哭喊聲也變得愈發淒厲。
“求陛下，即便是要讓奴才死，也讓奴才死個明白啊！奴才實在是不記得，什麼時候見過趙克大人了！”
“你抬起頭來。”皇帝的聲音突然響起。
海大富的哭聲戛然而止，他緩緩抬起頭，直視著龍椅之上的皇帝。
兩人就這麼對視著。
海大富的額頭上滿是冷汗，眼淚不受控製地往下流，但他終究是強忍著，沒有被皇帝那如同實質般的目光壓垮，努力地堅持著。
對視片刻後，皇帝終於發出了一聲冷哼。
“海大富，你還真是好心性。看來這些年，皇後確實把你教導得不錯。”
海大富聞言，立刻又裝出惶恐的樣子，再次跪在地上，不斷地磕頭。
就在這時，皇後開口了。
她那張雍容華貴的臉上，帶著一絲看不下去的表情。
“陛下，海大富的確一直都在臣妾的宮中，每次出去，也都是經過臣妾的同意。本宮可以確定，他沒有見過什麼趙克，也沒有去過什麼天牢，否則本宮不可能不知道。”
她將頭彆向一邊，聲音裡帶上了一絲恰到好處的委屈。
“陛下如此懷疑海大富，也就是在懷疑本宮了。”
就在她想繼續開口，再說一說，然後作出更委屈的樣子，並就此息事寧人之際。
皇帝卻再次發出了一聲冷哼。
他對著身旁侍立的太監，淡淡地吩咐了一句。
“把趙克帶上來。”
這話一出口，皇後那還帶著委屈的表情猛地一僵，一雙美目瞪的巨大！
海大富更是渾身劇震，一瞬間，冷汗就從他額頭上流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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