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玨做了一個很真實的夢,在夢裡她回到了見到林崢的第一天。刀刃抵在那位邋遢大叔的脖子上,當做掛墜的白色毛球隨著動作輕輕搖晃。
“林崢”舉著手看著麵前莫名對他兵戎相向的少女,眼神瞥過她手中的佩刀和毛球,忽然露出了一個笑容。
桑玨隻覺得不好,想要抽刀後退的時候就看見眼前這人忽然將自己的脖頸撞到了刀刃上。
一時間溫熱的血濺的隨處都是,在桑玨震驚的目光中他的身影化作一陣血花散去,隻剩地麵上如同花瓣一樣鮮紅的血跡。
鏡頭再一轉,她被無數人流包裹其中。看不清臉的人在她身邊不停的走過,像是完全沒有看到這個七歲大的小姑娘一樣,將她撞來撞去。
火車站的人流很大,走失一兩個小孩也沒什麼大事。
“桑玨,你就待在這裡不要動。媽媽有點事情要去做等會就回來接你。”
年幼的桑玨很簡單的就被這個謊言騙到,或許她也曾察覺到不對勁。但是看見母親終於脫離了那個歇斯底裡的怪物的控製變回了那副溫柔的樣子,桑玨妥協了。
被人撞到的感覺很痛,公文包砸過眼角的感覺也很痛,但是沒有人停下來在乎這個孩子的情況,他們隻會覺得這是這個熊孩子亂跑自找的,反正她的家長也會很快來找她。
冬天,即使在車站裡也很冷。年幼的桑玨默默裹緊了一點身上的棉襖,她已經在這裡站了很久。但是母親的身影一直沒有出現。
說不定媽媽忘記自己在哪了,說不定她也很著急的在找自己,說不定……一切還能回到最開始。
可惜,直到外麵天黑,熱鬨的車站逐漸變的安靜,走過的人越來越沉默也帶走了桑玨的最後一絲溫度。
她早就知道了會是這樣的結局,但為什麼還是會那麼的難受呢?
“小孩,我在這看你半天了。怎麼回事找不到家裡人了?”一個同樣看不清臉的大叔叼著個煙慢慢走到桑玨麵前蹲下,煙蒂沒有點燃但他應該是平常抽的比較狠的那一類,身上有著一種濃濃的煙草味。
“我,自己貪玩走丟了。”小桑玨的聲音有一些沙啞,她從下午開始就一直站在這裡一口水都沒喝,年幼的身體也早就撐不住了。
“那你還記得自己家在哪不。”看著小孩一副疲憊的樣子,大叔有點煩躁的揉了揉頭,但還是很耐心的柔著嗓子問道。他看的很清楚,這小孩下午一下都沒動過怎麼可能是貪玩走丟了。
不知道為什麼,明明看不清大叔的臉,小桑玨卻慢慢點了點頭。大叔滿意的點了點頭,從包裡掏出一個沒打開過的礦泉水遞給了小孩隨後說道:“那你帶路,我送你回家。”
一大一小的身影牽著手慢慢離開車站,露出了一直倚在牆邊的桑玨的身影,桑玨抱著刀倚著牆壁抬起頭仰望天空,車站的頂燈晃的她眼睛酸澀。
忽然,周圍的畫麵再一轉。冬日的車站外彌漫著各種好聞的香氣,小小的桑玨被大叔的外套包裹著乖巧的指著回家的方向,但是大叔卻在某處停下了腳步。
紅薯很好吃,尤其是在饑餓的冬夜。那種快要融化在嘴裡的絲絲縷縷的甜味,帶著暖人的溫度一點點流進身體裡。
這份溫暖一直持續到敲門前,都給小小的桑玨留下了極大的滿足。果然,“迷糊”的母親將年幼的小女兒遺忘在了車站,好心人將其送了回去,但是氣氛卻有些尷尬。
沒有感謝,沒有關心,小小的桑玨就那麼強硬的被搶了回去和送她回來的大叔說再見。
“小鬼。”看不清臉的大叔蹲下來,眉目不善的瞪了母親一眼,“如果這個家過的不好,你就去警局裡隨便找一個叔叔問他認不認識林崢。到時候大叔帶你出去玩。”
聽見警局兩個字母親的臉色變了變,罵他是要拐小孩的壞人砰的一下關上了門。
被拒之門外的大叔,哦不對應該說是林崢有些煩躁的點了根煙,扭頭看向了成年桑玨站著的位置。他張了張嘴應該是要笑著說些什麼的,隻是還沒說出口就變成了一片霧氣散去。
騙子。桑玨閉上了眼。在那個寒冷的夜晚沒有擁抱也沒有好吃的紅薯,隻有拖著站立了一天僵硬的腿慢慢走到回家路上和劈頭蓋臉一耳光的絕望。
從那時候起桑玨就明白,不被愛著誕生的孩子是有罪的。
夢還在繼續,隻是這一次變成了更加寫實的東西。林崢依靠在牆壁上,身上早已千瘡百孔。喪屍化的痕跡正在慢慢爬上他的臉,黑色的瞳孔也像是滴入水中的墨水一樣慢慢散去。
龍隱就那樣插在他的心口,流出黑色和紅色的血漬。
“這個世界生病了,你也生病了。沒關係,隻要活下去終究能找到治愈的良藥。”
“桑玨,我好像看見了你的未來。”
“活下去。”
……
桑玨詭異的沉默著,按照道理來說她應該決絕一點,在林崢有了一絲一毫被喪屍感染的風險時就將他的頭顱砍下,而不是現在用刀控製著他的行動聽著他漫長又短暫的遺言。
明明這樣的場景已經在她麵前上演過一段了,她早就知道最後的結局,也知道夢裡所有的一切都毫無邏輯。
但是為什麼……她會那麼難受呢。
模糊的係統音在腦袋裡播報,斷斷續續的隻讓人聽清楚了幾個字。
“讓世界,回到最開始的樣子。”
桑玨仰起頭看著灰暗的天空,在這片如同末世一樣死寂的天空裡,曾有一道光就那樣溫柔的灑在了她的身上,像是來自天空的親吻。
舉頭三尺有神明,那她所遭受的一切苦難是否都是神明的一次次玩笑呢。
“哢擦。”冰蛹裂開,伴隨著桑玨慢慢眨動雙眼,凝結在睫毛上的白霜逐漸散去,身體已經被冰封到有一些僵硬連把自己從冰蛹裡拔出來都稍微有些困難。
看著已經爬滿整個房間的冰晶,桑玨呼出了一口白氣。人的溫度混合著冰碴掉落在地上,桑玨推開門一步步走到台階的位置上。
“路安景。”她忽然出聲,“我想吃烤紅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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