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俊下意識掙開張橫手臂,笑道:“這等大事,哪裡輪到我這艄公。
張橫兄弟,莫要拿我逗趣。”
張橫大笑一聲:“李俊,莫要自謙,旁人不知道你的本事,我們兄弟兩個都清楚的很。
這世道不好,若是遇到亂世,你定是人中龍鳳。
眼下機會有了,我們三兄弟都爭個前途,總比破打魚擺渡強太多。”
李俊下意識望向張橫,這小子七尺身軀,三角眼,赤發紅睛,性子凶橫,素來不是好招惹的人物。
說是打魚擺渡,也就騙騙自個罷了,這幾年擺渡到江邊,常在江心殺人劫財。
倒是張順,李俊瞧得順眼一些,張順個子不高,大概六尺五六樣子,頭戴青紗萬字巾,留著黑色胡須,上身穿著白布衫,外麵搭著一個外套,腰係著絹搭膊,腳穿著麻鞋。
兩兄弟雖是親兄弟,但是皮膚卻又不同,張橫生的凶煞,而且皮膚黝黑,張順卻不同,皮膚白皙,猶如雪白布匹。
加上張順水性極好,水中本領甚強,此人鑽入水中,因為皮膚白,便讓人取了個外號,號稱“浪裡白條”。
張順推了一下兄長,道:“今日來做客,我們都是窮苦命,看看再說。
兄長這玩笑話,隨便說說就行。
人家是主,我們是客,看看清楚再說。
你想升官發財,或許彆人還要讓我們賣命呢。”
李俊心中暗讚,還是張順心思澄明,知道自己要什麼,也清楚這個世道的艱難。
誘惑多了,你付出的代價一樣會多。
李俊笑著道:“宋江的大名,在山東響徹,今日穆家莊喊我們來,先來看看便是。”
張橫被弟弟抹了臉麵,很不高興。
他瞪著張順,不滿道:“在江州城吃了幾碗米飯,便當自個是城裡人了?
穆弘、穆春都是精明之人,他們都要投效宋江,這便是改命的機會,斷然不能錯過。
你若是不去,我這個大哥一定會去,到時候發達了來接你去享福。”
張順腦仁疼,拉著他的臂膀,壓低聲音道:“哥哥,人家招攬好漢,我們矜持一點,也能抬一下身價。
太過殷勤,反而容易讓人輕視。”
張橫聽得這話,這才深吸一口氣:“就你懂得多,不說了,筵席快開始了,咱們進屋子便是。”
張橫說完這話,袖子一甩,扭身便朝屋中走去。
張順望著哥哥走遠,扭頭道:“李俊兄弟,我兄長莽的很,有些事情,都是憑感覺。
剛才說的話,你莫要放在心中。”
李俊道:“你哥哥說得沒有錯,若是好機會,當然要把握住。
過了這個村,就沒有這個店了。”
張順左右一看,將李俊拉到一旁僻靜處,輕聲嘀咕道:“李俊兄弟,真覺得宋江那邊是好去處?”
李俊眼神精芒一閃,他不慌張橫,卻對張順頗為顧忌。
實在此人心思細膩,不是普通人,一不小心,容易露出馬腳,到時候才是麻煩。
“張順兄弟見笑,我就是一個艄公罷了,今日不好抹穆家兄弟麵子,一會吃了酒肉,我就該回去了。”李俊誠懇說道。
張順哈哈一笑,壓根不信:“李俊兄弟的本事,旁人不知道,我是清楚的。
還是說兄弟有彆處高就?
若是有的話,還請照顧小弟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