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見到了那襲擊都城的火球才落入皇城司的包圍,自覺這不同尋常的家夥已經注定了身陷天牢的命運的陸裕才暫緩急行的腳步。
結果,還沒有等到自己的氣息平複,這位當朝宰執就已經敏銳地感知到了在那可怕火球的壓力之下正在飄搖的皇城陣法。
他此時此刻的眼眸也陰沉了下來。
風雨,就在他的眼眸之中生出。
那本來就是在官海浮沉之中養出了的偌大心海已經生出波瀾,甚至在感受到了在那恍若大日的火球壓迫之下皇城陣法已經搖搖欲墜之後,那本來已經生出波瀾的心緒轉瞬間化作了疾風驟雨。
“廢物!”
暗罵一聲那些得了皇帝內庫諸多東西的滋養,甚至吞納了江湖諸多神功修行的皇城司武人的廢物。
隻是,刻意地,陸裕忽視了就是因為他這個宰執在上任之初就行使宰執之權,硬生生將皇城司司長換成了文天瑞,從而導致皇城司的陣法的強度大大削弱。
畢竟,從渾然一體的武夫血煞變成了文武並重,甚至還有一點刻意偏向文法的陣法,注定少了幾分攻伐之氣,連守勢都少了幾分凶悍之氣。
隻是,如今,宋朝天下士大夫隻手遮天,甚至連皇帝都需要麵對這些大儒的時候保持該有的謙卑溫潤,自然沒有人會說這位宰執天下的宰相的不當。
自然也就是那些武人的廢物。
畢竟,東華門唱名才是好男兒啊!
剛剛才緩下來的腳步再一次加快,甚至在文氣的推動之下,這位已經過了半百之歲,仍然隻有三十歲麵容的宰相身上生出了一道獨屬於他對於文的理解的繡袍。
他,死死盯著那將皇城司文武相生的大陣壓得支柱坍塌,大網生洞的巨大火球,深吸一口氣後,斷然大喝:“何方妖孽,還不快快現形!”
熾熱的儒家念頭橫掃而出。
一時間,在宰相刻意的引導之下養出了諸多牛鬼蛇神的京都之中生出了不少哀嚎之音。
大儒,專克妖魔。
心中一念氣,張口殺妖魔。
隻是,這聲斷喝卻傷不了周通半點。
在火球之中,駕馭著從高空落下,纏繞著自己全身的火焰的周通在感受到那般無趣陣法背後的主人的到來,臉上才生出了幾分感興趣之色。
他剛剛品嘗了這文氣如法網的氣息,同樣也品嘗了那在文道壓迫之下長出的桀驁武骨的滋味,但是,終究是差了一些。
文士非文士,更是那法家子披上了儒家的皮,登堂入室。
武夫非武夫,連自己的肉身乃至意誌都臣服於儒家的家夥,又怎麼可能養得了武夫遞拳時該生出的惡氣。
現在,才多少有了幾分意思。
隻可惜,周通那雙赤紅色瞳孔在看到那恍若一座書山朝著自己所在方向趕來的宰執,臉上感興趣之色卻又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退。
儒家?
好像又不像是他期待的那份六藝精通的儒家了。
拿文字殺人,是上乘的殺人之法,但是,這並不代表著那儒家先聖做不到以刀劍殺人。
虎軀一震,正不斷煎熬著周通全身的火焰於瞬間失去了附著之物,於瞬間從周通身上落下。